西蜀绵州的文化底色
就如人有个性一样,城市也有自己的特征,比如北京的天安门,上海的南京路,南京的中山陵,杭州的西湖,姑苏的拙政园,大连的老虎滩,西安的大雁塔,济南的趵突泉,武汉的黄鹤楼,长沙的岳麓山,重庆的解放碑,成都的春熙路。放眼川内,乐山的大佛,自贡的井盐,泸州的老窖,内江的大千,西昌的月亮,攀枝花的钢铁……卓尔不群。
漫步涪城,你能感觉到2200年沧桑的古城,浓郁炽烈的历史文化味。那些岁月烙印的街名,被清楚标出来源,既让本地男女引以为豪,又对异域访客敞开心扉。
循着路牌,你能穿过历史的云烟,感受唐宋元明清的彼时屐痕,体会城市变化的时代风流。
历史事件有关的道路。比如剑南路,建于1959年,取名“青年路”,因唐代绵州属剑南道东川,1987年更现名。成绵路,是四川到陕西的川陕公路城北路段,1935年修建,建国后改现名,1964年改名“反修路”,1972年恢复。涪城路,原为成都到绵阳道路中通往漫水桥、御营坝的公路。1959年命名“红旗路”,1989年更现名,其中段的文化广场为城市文化活动中心。跃进路,1957年3月12日,朱德委员长到绵视察,嗣后相继建成了电子工业底蕴深厚的“四厂两院”:即203、204、305、407厂,404医院、电子部11设计院,故名。
时代发展新建的通衢。如临园路,绵阳城区第一条50米宽的东西干道,因临近29军副军长兼川西北屯殖司令孙震1930年修建的“川西北第一公园”,现在的人民公园,而取此名。长虹大道,绵阳城区第一条宽50米的南北干道,1997年改扩建绵江路、绵遂路后,因彼时声名远播的长虹厂而得名。西山东路,建于1983年,因位于内有“西蜀子云亭”的西山公园之东,故名。
古代名人有关的大街。解放街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的出生地,那时,他的父亲欧阳观在绵州任推官。民国时因有儒家的文庙、道家的文昌宫、基督教的圣公会,曾名为“通圣街”,因为孙震名德操,又名“德操路”。建国后绵阳军分区机关驻此,更现名。曾有绵州公署、民国绵阳县政府、马王庙、子午报社、千总署、清代绵州试院、民国绵阳联立中学等建筑。
政府办公的重要处所。如红星街,明、清之际,命名为“神仙街”,有白衣庵、佛学社、州衙、杨公祠、警钟楼、翰林院、文公馆、吏目署、监狱、辛氏祠等。1966年初,州衙所在地建立绵阳地委机关,改作现名。文庙街,清代建有孔子文庙、照壁和泮池等,故名。在其街口,1970年代末建成绵阳城区首条公交线路城内的终点站。建设街,清代取名“城隍庙街”。民国改名“烟市街”。建国后更现名,绵阳地区行政公署、市人民政府机关曾驻此街。历史上曾有城隍庙、华光庙、王氏祠、曾公馆等。
公益事业的行动场地。警钟街总是车水马龙,明、清年代,这里曾有观音阁、天上宫、江西会馆、吴氏祠、徐公祠、孟母坊等建筑。民国时建钟鼓楼,用于报时、防空、防火、报警之用,故以此为名。1966年初改为“东风路”。1987年又恢复为现名。
现在,行走在这些大街上,映入眼帘的,多是大超市、电脑城、动漫城、影剧院、黄金店、火锅店……与曩时风光,完全不同。
就如从主干伸向枝杈,当游人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曲巷,竟然能发现好多红极一时的名人住址,与辉煌的道路和大街,交相辉映。
孙家巷,清代绵州进士、翰林院庶吉士、蜀中“红学”第一人、绵州治经书院主讲孙桐生出生于此巷的孙家大院,人红名声响,故名。马家巷,此巷紧邻清绵州州署,内有“马家公馆”,故名,后多为官员居住地,清代同治年间的提督李有恒,清代拔贡、世界独一无二的“李杜祠”的创建者吴朝品,都住过这里。黄家巷,因清时黄姓绅士建黄氏公馆,故名,原巷内多为四合院。
还有些街巷,富有行业或地域特色。比如卫生巷,始建于明代,民国时命名“豆芽巷”,建国后因临近专区医院、卫校、妇幼保健站等卫生单位,就改成现名。西大街,始建于清代,曾有“大公馆”和“二公馆”、陕西会馆、邮电局等。民国时名“中正路”。建国初因绵阳县城大西门位于此,改现名。
边走边沉思,这些街名里,蕴藏着丰厚的岁月印迹,历史旧痕,比如,明清旧岁中的神仙街,迷信色彩浓郁;民国风云中的通圣街,德操路,中正路,烟市街,裹挟着宗教文化,个人崇拜和西洋流毒;文革武斗中的红旗路,反修路,造反意识强烈。只有认识升华到尊重本地风貌的今天,才还原历史的本真。这对西蜀的故物风情,是后继有人虚怀若谷的仰视,对未来的腾飞奋发,是善待来者客观自警的反拨,而能够言简意赅地载录,标明,又是流传有序的最好注脚。
绵阳之所以让人着迷,还有很多与三国文化、盛唐文化、花卉文化有关的街名,比如,海棕路、驿亭路、御旗路、芙蓉路、荷花街、金菊街、梅花街……真不枉做李白的故乡,杜甫的驿站,陆游的行馆,沙汀的桑梓。
二○一四年十一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