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南水乡的冬天
陕南水乡的冬天
陕南水乡的冬天是一幅天然画卷。
炊烟,从码头边,那棵千年屋抱皂角树腾起,从屋顶环游到世界,徘徊一年的雪花,终于找到落脚点。
汉江、河流、湖泊以及秦巴山川微显沉默。
水乡的冬天,天空的雪花,被北风迷蒙的搅动,一片雪压着一片雪,覆盖村庄、树林、田野。冬天的水乡,白茫茫的雪地,几只雀鸟紧挨着,像是被雪挤压在一起。
风,消停下来,南飞的大雁,划开一缕暖阳,古镇老屋的瓦片上,雪带着尘埃慢慢离去。
冬天的水乡,隔着千里沉寂,明媚的日子,一朵梅,绽放出春光。
冬天的水乡,那些天然的风物把她变成了世外桃源,精彩纷呈。
陕南水乡的冬天格外的冷,然而就是这种冷,把水乡变得別有风味。
时间进入十一月,水乡的雪会如约而至,下雪的日子,是陕南水乡人最清闲的时候,这个时候,可以让水乡人静静地享受冬暖时光。
大雪封盖的秦巴山川,苍茫一片,整个陕南像披上了白色的衣裙,大风一吹,那白色的雪浪随风起舞,成了陕南江岸、山川一道绝美的风景……
水乡的冬天是美丽的,漫山覆盖白雪,屋檐下溢满成熟的果实,饱满的金黄,就像一坛芬香的美酒,就像一幅水彩画。
水乡,瑟瑟发抖的冬天,被一场雪覆盖,我找不到一种洁白的文字表达,藏匿着的冬韵,江岸,古镇码头一片寂静。
几只觅食的麻雀,在树梢上啄来啄去,眼窝里全都是关于童年的记忆。堆雪人,打雪仗,成为冬日水乡秀美的风景。
汉江水里的鱼儿,不见了动静,空气和记忆凝固在冬日的水乡。
雪花,堆满屋顶,掩埋了青石板的皱纹,谁家炊烟升起,青瓦上的喧嚣消停过后,月儿,爬过树梢,清辉铺满,一地白,湿润的夜色,悄无声息的包裹住夜的黑,木板屋内的火笼,木炭在薄灰里灼热,温暖了,奶奶额头上,又一个年轮。
院子里的麻雀,成群结队地来院子里寻觅食物,母亲在院子中央扫开一片空地,撒上谷粒供鸟儿们享用。
可这却成了我们捕鸟的场地,弟弟在空地上摆上箩筐,支起树杈,再在树杈上绑上细长的线,自己藏在角落里,等寻觅食物的麻雀靠近箩筐,便猛的一拉线,树杈歪斜,箩筐一落,鸟儿们来不及飞走就被罩在箩筐下。
胆大的弟弟,一溜烟地跑向箩筐,徒手伸进箩筐,把麻雀一只一只地捉出来分给大家玩,但也逃不过父亲的责罚……
离家不远的皂角树上,一连有好几个喜鹊窝,冬天一到,树杈上的喜鹊便多了起来,从清晨到傍晚一直叫个不停。
无聊的弟弟总是乘着父母不在时,他就爬上树头看喜鹊窝。喜鹊们见有人来,一晃飞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叫声更猛烈起来,似乎在反抗,但又无济于事。
调皮的弟弟,常把鸟窝的洞口给封起来,可没过几天又被喜鹊啄开了。因为喜鹊是人类的朋友,所以我们从不迫害喜鹊,以致那棵皂角树上的喜鹊越来越多……
暮色降临,江岸、乡野沉寂,喧嚣了一天的江岸码头,古镇街巷以及村庄,瞬间安静下来。
那星星点点的灯光,零星地亮了起来,远远地地望去,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屋內的火炉火隆隆直响,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拉家常。儿时的冬夜,隔着千里沉寂,明媚的日子里,似乎是一个在静静疗养的老人,静谧安详,踱步在寒冷的空气里。
每到冬天,我看到,最属母亲繁忙,就着昏黃的灯光,她一针一线织出来,早早地便开始为我们做冬鞋。
每年冬天, 母亲都会给我们做两双鞋,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双加厚的棉鞋,穿在脚上又柔又暖,是我们度冬的利器。
冬日里,父亲也不曾闲着,喂牛、养羊是父亲的强项。每年秋深,母亲把收藏在晒谷场的屋檐下,那些挂着的玉米棒取下来,掰下上上面的玉米粒,再把玉米棒心交给父亲,继续晾在屋檐下,用作冬里父亲喂牛、养羊的食材。
父亲喂的牛、养的羊个个肥壮,因此村子里常常有人请教父亲喂牛、养羊的技巧,善良的父亲是来之不拒,这也为我家积攒了人气,成了冬季村民致富的路子……
寒冬腊月,正是杀猪宰羊的季节,村民各家家户户圈落里的猪羊个个膘肥体壮。从节令讲,一般都是小雪节令杀羊,大雪节令杀猪。
杀猪宰羊沒有太多的讲究,选定不忙的日子,喊上左鄰右舍及亲朋好友不费多大的工夫,便把几百斤的猪处理得干干净净。
在陕南,过年杀猪是有习俗的,陕南农人辛苦一年,年终时用一头肥壮的猪作为丰收的象征,对年的期盼之情一览无余。年关前夕,多选定吉日杀年猪。
一般逢亥日、亥时及俗称为“不顺日”的“八”“六”不杀猪。俗以为杀猪日代表的属相,应与家中所有成员的属相不同,否则对属相相同的人不利。
小时候,我住在水乡的村里。在我的记忆里,我看到过杀年猪时,在院中横放杀猪板凳儿,一人拧耳朵,一人抓猪身毛,用膝盖抵住,一人捉尾巴,把猪横着压在其上,用布揩净四蹄,称为“洗脚”。
迷信的人认为这样做后,猪好超生走路,家中喂养的猪不会生病,堂刀的人多用双手将猪按住,一般支使儿童将刀递来,可以免去杀猪人的罪孽,而儿童也庆年幼无知,不犯递刀之罪。
我问过杀猪的人,在水乡,一直以来都把杀猪的人称之为“杀猪匠”。
杀猪匠在选择杀口时,按“大杀腿,小杀嘴”原则。杀口一定要选好,否则猪会不死。
按理要一刀将猪杀死,诸事顺遂。手艺不好的杀猪匠,不能一刀杀死,则不马上抽刀,在杀口内改换方向,多杀两刀,共三刀,意为“连升三级”,化解了不吉。
若抽刀后,猪仍未死,则改用竹片或木棍从原刀路使劲捅至死。杀猪放出之血,称为“一刀菜”。
主家焚烧蘸少许杀猪刀口的血的纸钱,称为“送猪买路钱”。
然后将猪吹胀,用开水浇汤,刮去毛,洗得户户净净,将猪头正对堂屋门摆放,有的在猪头前还要供上洒饭,请祖先享用,再开瞠破叶,将猪肉分割成若干块,与之相关的一系列年猪肉的制作程序与艺,以及各块猪肉的具体名称也有昂着的民俗特征。
深冬的陕南,很多地方有杀年猪、喊着亲朋好友吃庖汤的习俗,这是千百年延续下来的民俗,至今得以留存。
冬天里,人们杀年猪不光是为了吃肉,更多的是让亲朋好友们一起聚聚,一起分享亲情。
陕南水乡的冬天,壮观而粗矿,静美而又漫长,冬天里,都美得如此诗情画意,这似乎是上天赐予陕南水乡人最独特的冬景。
冬天里的水乡,中坝作坊小镇“庖汤会”最是热闹,每当“庖汤会”开启,总免不了听到家人及外来客人的这一句说道:“今天是否去赶一次庖汤会!”
我爱陕南水乡的冬,爱那刺骨的冷,更爱那韵味悠长的冬暖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