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 巷
昨夜梦醒,眼睛突然迷离起来,抹不去的情节还在脑海中反复,我是想念我那故乡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却要牵挂一生的地方。
记得来到这里是九零年初,周转了两天时间,跟随母亲来到这广阔的平原,到处是青青的麦田,除掉遮挡的杨树和村庄,可以说无边无际,毕竟到哪里都是这样,除掉绿色,只剩下土墙的黄色,还有厚重的土墙上面趴着青黑的水泥瓦片。
还来不及适应这周转的眩晕,就要适应这身份的转换,还有这言语的沟通。呵呵,春天的脚步,不是春天的“jue”步,然后是懵懂的跟着庄子上年龄长点的学长,踏进学校。
每天的事情就是天不亮的起床,沿着路两侧挺直的白杨树,朦胧中走过土路上的沟沟坎坎,经过了三四里地,然后迎着朝阳进行早自习,在一群同庄的孩童打闹中回家吃早饭,然后再回来进行中午的课程,中午回去吃饭,再是下午的课程,晚自习,这段路程,一天要四个来回。
不管初夏秋冬,不管风霜雨雪,在那首“亚洲雄风”的歌声中来来回回,赶集的日子也成为上学和放学最大的乐趣,艺人的大鼓书总是那么有吸引力,虽然不能连续听,但能在路上像罗成一样耍段花枪。
小学是个多么不敢回想的地方,要学会东西真是不是一点的多,自己要学会整理自己不多的衣物,学会和面,蒸馒头,还有面条,还要能匆匆的整熟东西,不迟到的上学,要不然肯定是老师的训斥和罚站。
想想都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就这么在连接着庄子和村小学之间来回穿插,晴天还是幸福的,干爽些的路面,能够轻松应对,雨雪天气,一踩一拧一甩,没有一点功夫,征服不了,然后充分发挥所学知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悠悠青草地能阻隔满脚的泥巴。
当然快乐的日子还是很多,门前的打谷场是夏天和秋天的欢乐点,平整的场地是晚上乘凉的好地方,一帮人聚在一起,纳凉祛暑,热了就冲下池塘,美美的泡个澡,游上一段。或者是夜里去抓知了,掏掏鸟窝,暑假在池塘边或者河沟里钓钓鱼,冬天寒假去田间地头的沟梗子上挖老鼠洞,收集粮食。再或者雪天追追野兔子。
踏上中学,是相距了十几里地的镇上,长长的石子路还没有铺设到庄上,那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从家里出发,踩着不知道几手的自行车,逃到石子路上,然后扬长而去,可惜,周末还是要回到这段土路,体验好了是晃悠悠小心翼翼的骑行,体验不好那就是改变位置,扛着自行车走完剩下的道路。不是因为道路崎岖,实在是因为自行车那轮胎上粘满厚重的泥巴,几步路后就要用枝条清理掉才能继续推行,遇见路上的沟沟坎坎水坑或者是深深的车辙,开心的在里面好好的清洗一番,卸下泥巴再沿着泥路寻找下一个水坑。
庄上的人家,贫富也是参差不齐,这家的土房被推倒了,然后盖上了红砖红瓦房,或者是两层的楼房,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前后和右侧的池塘,三个池塘就像三个定海神针,折腾了很多年都没有改变,也许他的作用不在美观,只是给孩时的生活添加了乐趣,还有没有改变的是路两边的白杨树,虽然被砍伐卖掉换成钱补贴家用,但是年后又会补种上。
渐渐的一步一步远离了这里,也是慢慢的不那么频繁的来回往返,最后只是在逢年的时候,才会拖着满世界的纷扰回到这里,陪着父母,过个几天安静的生活,跟庄上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打招呼,在这几天时间里偶尔串下门,听父母絮叨下生活,然后跟他们说说老人不理解的生活,然后就周转回到生活的城市。
庄子在不尽的时间中,还是改变了不少,大部分的人家都是重建了房屋,有的是一层平房,有的是两层小楼,还有三层的漂亮小别墅,而且进村出入的土路也从石子路更换成了水泥路,进出再也不用那一踩一拧一甩三个步骤。
再后来,自己开着自己的车子,想着也不是很远的道路,想回家就能几个小时回到这里,可惜的是还是年关将近或者是年后才迟迟的回来,周中还是不时的接到母亲电话里的叮嘱,才觉得是该回到庄上,是该陪伴他们几天。
时间总是在找理由的匆匆过去,一转瞬二十几年过去了,母亲已经被身体折磨油尽灯枯,然后我才猛然醒悟,为了我这所谓的生活,放弃了什么,回去的日子里,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在亲友的烦碌中在地上长跪不起,送老人入土,回到这不变的地方,只是回不去了心中的那份心安。
人生的目的地在不断的变换,我也是在这份时间中每年回来陪伴下家中孤单的老人,也许这里已经没有啥留恋的地方,在父亲的过世中变得急剧夸张膨胀起来,这里面还有我什么东西在留存呢?是村里道路两旁高高的白杨树,还是空荡荡的几间房屋?或者是那永远没有改变的前后和右侧池塘,还是记忆中嬉闹了很久然后变成田地的打谷场。
人到中年后,随着自己的到处辗转,沉淀下来还是破不开这份思乡的愁绪,每每记忆中提醒自己,还有这个该去还没有去的地方,也许成了最终的心灵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