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根II湖畔风过老宅
鄱阳湖文学长廊坐落在芗溪村的东头湖畔。老宅子有些年头了,青砖碧瓦,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由于我祖籍也是都昌芗溪,看到了老宅,自然就想起家里至今还保留着的老房子,它们几乎是孪生兄弟。满眼的深情,亲切的不得了。
阳春三月,院子围墙白花花,黑体“鄱阳湖文学长廊”几个大字耀人眼目。风不大,身上暖暖的。急促的脚步,总想一探究竟……
院内的诗词碑刻镶嵌在墙内,一部分展现了明然先生不同时期的诗词创作,一部分是来自全国各地文友馈赠给他的诗词作品,且每一块碑刻都由不同的书法家书丹。一般情况下,碑林是多见于当地的书法和历史记载,但把自己的诗词及评论刻在石头上确实罕见。“用心同情,真正的文学情怀。”时杰大哥真挚地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明心见性,一目了然。”我想这是明然先生笔名的由来。
明然先生健硕,颇为健谈,皮肤黝黑,钟情文学。领略了鄱阳湖的烟波浩渺,却看不出来湖边的汉子竟然会如此地细腻。
“倘若到村子里找余略逊,不一定一下子找得到。提起明然,村子里上下左右的人都会指着老宅的方向。”明然先生的二哥憨厚朴实的样子,话说得很有味道。
站在院子里就可以欣赏到鄱阳湖的景色,一览无余。这个时候的鄱阳湖显得有些吝啬:湖面干涸,高高低低的泥堆,也看不到绿色。东一处,西一处深浅不一的水坑,满目疮痍的感觉。湖岸上的金柳、水柏、红荆一字排开,嫩芽迫不及待的踩着春天的脚步来了。明然先生说是自己亲手栽种的,要不了多久,老宅子对面的荒芜应该是郁郁葱葱的样子了。
湖边的风儿吹过树梢间,拂过额头,躲在老宅的屋檐下,缓缓地淌进文学人的心灵深处。
老宅深处有点零乱,看上去甚至有些破旧。屋面的菜瓦更换了,阻止了潮气的蔓延。木壁上的《鄱阳湖文学》期刊沾了一些灰尘,掩饰不了泛黄的岁月。有些年头了,一丝古朴和厚重弥散开来。
从院子里看鄱阳湖,近处能看到分域。现在是枯水季节,看不到碧波荡漾。东一处西一的水坑,填满了湖底,远远看上去平坦一片。三两只叫不来名字的湖鸟在泥巴坨子上跳跃,不时地叫唤几声,扑腾一下飞走了,渐行渐远,消失在湖天之中。
声扬里的百年老屋群在村子的低洼处,有些孤独 。阳光透过树林,树影斑驳。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大门宽,墙壁高耸,庭院深深。一副书香门第的气派。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可以听到当年书童伴读诗经的声响,还有一些窃窃私语。老房子的后代远离了家乡求生,顾不上修缮祖宅。这一处,就成了残缺的风景,令人遐想无限。
藤蔓粗壮有力,爬上了屋顶,老屋更沧桑了。我拽住藤条,用力扯了一下。藤儿悬空,颤了三颤,它有些恐慌。我想弄清楚它是怎么扎根在墙内,结果却扎进了我的心里。藤须是紧粘着墙壁,一步一个脚印,经历了许多风吹雨打,浅浅地印在墙上,笃定的执着。
明然先生疾步,风一样,惊醒了我片刻的沉思。他的身影和藤蔓浑然一体。小巷深处,还有一口古井,清澈。我想:读书的时候,口渴了,喝一口井水润喉,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院内文气逼人。乡音迭起,高过了国语。
一阵风过,一首诗。引得路人驻足观看。欢声笑语跟着风儿跑,跑到了湖畔,跑到了小镇,跑向远方。
杨老师淳朴,乡土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芗溪》现代诗唯美,听起来浪漫。和平老师激情澎湃,朗诵着《满江红》,湿润了眼眶。明然先生如数家珍,激动地谈起自己的人生经历和过往,情到浓时有些哽咽,令人嘘唏不已。
“没退休以前,我赚钱是为了活着。现在我退休了,活着就是在赚钱。”明然先生幽默的话语,跃然于心上。
怀揣文学梦就像腰间挎着的二两酒壶,抿嘴细品,微醺不醉,沉醉其中。耗尽半生文字的积蓄,将她储存在明然老宅中。
明然老宅看起来简陋,修缮和增扩建却花了明然老师不少的钱。村子里有很多人看不懂,但我们读懂了他的心事。
湖畔的风在老宅上空盘旋,呼呼作响。
我,看到了蔚然成风……
(原载《鄱阳湖文学》2023第一期(总第4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