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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才女李季兰的纵横情事

2020-09-24抒情散文李修玲
才女李季兰的纵横情事不求朝朝暮暮,只愿静如止水。她死后,惟有陆羽为她的逝去痛心疾首,写下怀念故人的不朽诗篇: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昔人已逐东流水,空见年年江草齐。——题记女神童问世的苦恼若说才女,据我所知的有限人物里,最早能写诗的
   才女李季兰的纵横情事
  不求朝朝暮暮,只愿静如止水。她死后,惟有陆羽为她的逝去痛心疾首,写下怀念故人的不朽诗篇: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昔人已逐东流水,空见年年江草齐。
   ——题记
   女神童问世的苦恼
  若说才女,据我所知的有限人物里,最早能写诗的就算是唐时的李季兰(又名李冶)了。小女子六岁就能吟出“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这样的艳句,难怪他老爹惶惶不安,生怕她长大后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一急之下就将她送进玉真观,让她远离凡尘潜心修行,以便对男欢女爱之事断了念想。
  细想其实李老爷子这样的做法也不够恰当,大禹的故事告诉我们,洪水来时只可用“导”,如果你一味地填土堵截,不但达不到预期想要的效果,更会引发洪水的肆意泛滥。何况那时的寺庙或道观也并非就是清净之地,当初与季兰齐名的才女鱼玄机也曾一度遁入空门,打扮成一个道姑模样,结果将一个清静之地搞得比那卖笑的青楼还要热闹,后来还闹出了与丫环争风吃醋的人命案……
  写到这里我就在想,如果李家老爷听了我的撺掇,冲动之下将李季兰送进妓院又该是什么情形呢?或许有人会笑骂说:没个正形。其实我这样的设想也并不是没有根据,比如那时红极一时的才女薛涛,八九岁时写下的一首与她命运暗合的《梧桐诗》,一样令他家老爷子惶惶。果不其然,薛涛后来沦为官妓,被时任剑南节度使的韦皋包养后,她依然收不住春心,韦老爷子一怒之下将她降为营妓,致使尝尽了苦头的薛涛最终写了一首《十离诗》跟韦老爷子讨饶……
  如论资质鱼玄机就稍微迟钝了一些,虽说五岁上就能吟诗,但直到十三来岁才开窍,先是应了温庭筠为他出的题目《江边柳》,后又吆喝起了《卖残牡丹》: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大致意思就是说:一年又一年,花期时常过,牡丹虽说价钱高了点儿,但因这是生在深宫里的,如果你不及时买了去,回过头来可就没有了。瞧瞧,连威胁的意思都有了,不怕她的残牡丹没有销路。
  不管怎么说,仿佛是冥冥中的事,也或是一语成谶,当才女们写下颇有隐喻的诗句后,诗与命运就将她们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我仿佛看见这些美得极致的女子们年轻的身影在时光里时隐时现:季兰守着满院子开得云蒸雾罩的花事,满面忧郁愁肠百结;而薛涛干脆在梧桐树下演绎成了一个茶花女: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纵横的情事
  李季兰原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或可值得炫耀的家世。她之所以被世人关注,除了与她洒脱超凡的诗才有关,更重要的是她爽直的性格与自身的俊美。唐时的高仲武评论说她“士有百行,女唯四德。季兰则不然。形器既雌,诗意亦荡。自鲍照以下,罕有其伦”。再看她的社交圈子,竟然有大名鼎鼎的诗人柳长卿与著名的茶圣陆羽,还有朱放、韩揆、阎伯钧、萧叔子……如此看来,她容身的道观也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前面已经说过,唐朝的庙宇与道观并非清静之地,女皇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也曾被送入道观修行,虽说身穿道袍头戴女冠一样不妨碍被指婚嫁人。李季兰虽说不能与那些后妃或公主相提并论,但偏僻的玉真观并不能约束她与那些所谓的名人雅士交际往来。
  因此,已出落得花一样的李季兰在与那些饱学之士的交往中,难免会暗香浮动芳心暗许。许什么样的人呢?这事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我们知道,平常人家的孩子择偶标准通常会讲究个门当户对,作为道姑的李季兰无外乎就是将目光锁定在那寺庙里的和尚、或道观里的道士身上。很搞笑是吧,你可能会说她目光短浅纯属就是井底之蛙,其实细想当年曾一度为尼的武则天也不比她高雅到哪里去,意乱情迷之时还不是找了一个和尚当情夫,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通常说的“物以类聚”吧。
  倒是有两个佛教弟子跟李季兰过从亲密,一个是念金刚经的皎然,另一个就是那个总爱摆弄茶经的陆羽。按说陆羽对李季兰也挺关心,她生病的时候,他就服侍在她塌前,端汤喂药,无微不至地照顾。只不知为什么,在对待感情方面,他的态度恰如当年的温庭筠对鱼玄机那样若即若离,直教后人摸不着头脑地胡乱猜测: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你真要刨根问底,那就归结为他们对情事不感兴趣吧,至少那个光头和尚皎然的态度就是这样。季兰也曾写过一首试探性的情诗,皎然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就是唐三藏二世,竟然给她回了“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的句子,直让如花似玉的李季兰讨了个没趣。
  其实我们也不能责怪那不识抬举的陆羽或皎然,至少在我看来人家就是有自己的个性与风度:明知和尚与道姑的结合不符合实际,干吗要惹出话柄,搞得身败名裂而招天下人耻笑?
  李季兰失望之余,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叫阎伯钧的诗人身上。
  这个姓阎的可是尘世中人,没受那么多的经文束缚(若念也是念那可供他们切磋的诗经)。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世人都在揣测,说李季兰最先以身相许的莫过于这个姓阎的了,一首《送阎二十六赴剡县》里即可看出,季兰对伯钧自称为妾,还一再情切切意绵绵地梦到他,并嘱咐说千万不要学那阮郎(阮郎即是阮肇,借指与丽人结缘之男子):
  流水阊门外,孤舟日复西。
  离情遍芳草,无处不萋萋。
  妾梦经吴苑,君行到剡溪。
  归来重相访,莫学阮郎迷。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个被李季兰颇为看重的有情人,在与她厮混一段时间后,竟然翩然而走,再不回首。于是有人揣测说这个阎公子是花花公子,除了骗财骗色根本干不出个正事;也有说他原本就是皎然的朋友,天知道两人凑在一起都嘀咕了些什么;也有说他是个有志向的青年,因不愿沉溺于情色而去奔前程……
  不管怎么说,阎伯钧的离去,对李季兰是个不小的打击。一段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夭折了。在《得阎伯钧书》一诗中,季兰曾将对有情人的相思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情来对镜懒梳头,暮雨萧萧庭树秋。
  莫怪阑干垂玉箸,只缘惆怅对银钩。
  细观李季兰情事,大致的人际关系分类无外乎就是除了和尚再就是还未踏入仕途的书生,方法也大多是拿着自己难能可贵的青春无条件地奉陪,和尚就不说了,毕竟没沾染上纠缠不清的情事。让人憋屈的是那些书生,虽说后来走进官场,但仍是没能经营出什么好气色,却靠着李季兰的芬芳而扬名。比如曾经与她交好的布衣公子朱放,瞧这名字听着也算不俗,两人偶然的一次相遇,那乡野村夫曾拈诗一首说:
  古岸新花开一枝,岸傍花下有分离;
  莫将罗袖拂花落,便是行人肠断时。
  情窦初开的李季兰被这首月朦胧鸟朦胧的诗句搞得晕头转向,直觉这人就是上天特地为她预备好了的,于是乎她与他一见钟情,并视他为红颜知己,两人一时之间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她觉得应该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他,岂不知这个姓朱的大概在八百年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的亲戚,原本就长着一颗沾花惹草的心。最终的结果是:姓朱的给她来了个脚底板抹油,开溜了。据说他后来到江西做官,再不提当初的什么隐士不隐士,布衣不布衣……
  李季兰所经历的这些恋情总让我想起当时红极一时的薛涛,同是青春美少女,竟有着如此之大的差别。薛涛在官妓期间,恰如走马观花一般历经过十一个剑南节度使,她与那些官家大爷们打成一片,还有许多的地方官及外来的达官贵人更是将她巴结得不得了。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跟她搞过一场轰轰烈烈姐弟恋的才子元稹,薛涛就是被当地的官家司空大人严绶作为美人计献给御史元稹的,徐娘半老的薛涛终于不负众望,极其漂亮地完成了严大人交与的神圣使命,并猎取了元稹一颗还很年轻的心。
  细想李季兰就清纯了许多,按说她的诗并不比薛涛或鱼玄机的差到哪里去,人也不能说不青春美艳,却还没一个被状元抛弃后半路出家的鱼玄机更会经营情事,鱼玄机起初也曾在道观里心灰意冷地待过一阵子,随后就改变了经营策略,由起初的卖花吆喝,变成以逸待劳的守株待兔,一样将那小日子经营得红红火火。
   诗与结局
  纵观李季兰一生,使我禁不住地猜想:假如当初李老爷子按照正常思维将她的宝贝女儿嫁出去,跟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过一场“至亲至疏夫妻”生活,或者干脆将她送进青楼,如薛涛那般在迎来送往的日子里,结局又会怎么样呢?
  然而历史没有假设。李季兰凭着自己的青春活力,在玉真观里左冲右突,最终在无人包装的情况下,亦步亦趋,草根扬名。总的来说,她所处的环境是偏僻的,视野也不够开阔。更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的野心还不够大。她只不过就是想找一个看着还算顺眼,再能给予她稍稍安慰的男人,实实在在地陪自己度完余生。这样的想法原本没什么过错,但命运之神却总爱跟她开劣质玩笑,使得她活泼泼一个人儿,最终落得愁肠百结,伤痕累累……
  相比之下,同样在道观修行的鱼玄机来就潇洒了许多,她已经历过那种“至亲至疏夫妻”的日子,她明白这种想法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种梦幻,现实并不是设想中的那么浪漫。李季兰就是那么的不开窍,不但不似鱼玄机那般的洒脱,更不像大红大紫走过来的薛涛,看穿尘世之后,更衣礼佛,了却残生。而李季兰,因了她的单纯,就连死法都显得与众不同,更是令人不可思议。你说她原本就是一个纯情无比的女子,连自己的爱情尚且不能经营得很好,怎么就与政治扯上关系了呢?
  说来说去,惹祸的根源还是因了李季兰的诗。自打六岁上她咏了一首《蔷薇花》之后,命运就一再地被改写,熬过那些青葱的岁月,都一个“俊妪”了,却跟一个叫朱泚的叛将搅在一起,和了几句连她自己都不知人生走向的唱和诗——即便再怎么唱和,她一个道姑又升不了官,更发不了什么财。结果被德宗一纸诏书诏进宫去,痛加斥责:你怎就不知道严巨川的“手持礼器空垂泪,心忆明君不敢言”啊!
  李季兰当然作不得严巨川,她甚至不知道严巨川心忆的明君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有什么可值得她去追忆的。她这样的神情当然讨不到德宗的欢喜,皇帝掉过头去,吐出两个字:扑杀!于是,一代才女李季兰倾刻之间香消玉殒,魂归天外。细细想来,她一生留下来的也仅是那被人吟来颂去的十六首诗,让我在闲瑕之余反复品味之时,顺便再谴责一声她那糊涂透顶的老爹:你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嘛,当初就不该让你的宝贝女儿再继续写诗,甚至不让她再识字。
  顺便交代一句,在李季兰所有的红粉知己中,我更看重陆羽。就像当初我一直以这种眼光看重鱼玄机的初恋偶像温庭筠,他们的相貌可能有些丑陋,身姿也称不上俊雅,在儿女情长方面,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热衷,也没有表示出有多么的不爱。他们只是将那些相处的情谊装进心里,不求朝朝暮暮,只愿静如止水。
  李季兰死后,也唯有看起来一直对她若离若即的茶圣陆羽为她的逝去痛心疾首,写下怀念故人的不朽诗篇:
  月色寒潮入剡溪,
  青猿叫断绿林西。
  昔人已逐东流水,
  空见年年江草齐。
  
   [ 本帖最后由 李修玲 于 2011-3-19 11: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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