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荡起的爱情

秋千荡起的爱情

乔举平
大朵大朵的雪花仿佛从梦中飘来，恬然飞舞，四周瞬时变成了白雾迷蒙的神秘世界，一派天造地设的绝妙风景，我立于雪中，披一身雪花，心也随之轻盈而荡漾起柔情。伸手接几朵雪花，静静谛听着耳畔雪花温馨无比的呢喃，一股岁月深处袭来的芬芳便扑面而来，我的心就飞到了好多年前故乡雪中的秋千架下。
清楚的记得，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正是二十来岁，心怀梦想、渴望爱情的年龄，常常期待着天上掉下个情妹妹。说来也巧，在家乡一次偶然的荡秋千，爱神就幸运的眷顾了我，在飘荡的秋千架上，我和一个乡村姑娘双双荡出了爱的火花……

那是多么美好而值得回味的时刻啊，想起来还让人心驰神荡。那是大年将尽的正月间，雪花飘飘，我踩着山路上松软的积雪，去看望后山的外婆，其实心里更是向往那外婆家门前的秋千架，那是多么欢乐的所在，一路上心情就格外愉快。
到了外婆家门前，真是热闹，一大群后生姑娘正在老柳树下荡秋千哩。那年月，乡村的文化娱乐匮乏而单调，过年最热闹的莫过于看大戏、耍社火、荡秋千了。
秋千是乡村古老的娱乐活动，等不到腊月，就有心急的小伙子在老树上栓秋千架，那是在老树粗壮的横枝上栓两根可以活动的麻绳，在接近地面的绳子上横着栓一个脚踩的木板，两头连着绳子，一个秋千架就算完成了。
乡村的秋千架下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总是聚集着好多大姑娘小伙子，笑着，闹着，争先恐后手握绳索，脚踩踏板在荡秋千。秋千飞荡，秋千架上的人就更是得意，使出了全身的劲，在半空飘荡，惊得胆小的人大呼小叫，欢乐的笑声像炸开了锅，给过大年增加了许多喜庆的气氛。
外婆家门前的老柳树下围满了人，那刻，一个穿红衣的姑娘正起劲的荡着秋千哩。她灵巧的腰身急闪，秋千就荡上了半空，吹散了四周的雪花，惊飞了树梢的山雀。她真大胆，人长的更俊俏，白净的脸蛋，浮两片红晕，一双大眼，顾盼生情，乌黑的长辫迎风飘荡。她穿的虽是普通布衣，仍遮掩不住她匀称的体态，虽无传说中的闭月羞花之貌，却别有一番健康迷人的风韵，让人暗暗心生羡慕。
她刚下秋千，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就抢到了秋千，他显然是要向红衣姑娘露一手的，他三两下就编将秋千荡上了半空，还不时朝红衣姑娘扮着鬼脸，暗送秋波，好不得意忘形。可在下秋千时，小伙子却一不留神，弄了个倒栽葱，沾了满身的泥土和雪粉，惹得姑娘们笑出了泪花。小伙子好不狼狈，只好落荒而逃。
真是鬼使神差，我不知哪来一股勇气，抢上前去，飞身踩上了秋千架。我自小就贪玩，院子的屋檐下就常年吊着爷爷为我栓的秋千，长大了，就玩在村口大树下的秋千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是自己庄子上荡秋千的高手，因之我充满了自信。在秋千上下翻飞的空中，我前后换手打了几个转身，下面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便响成了一片。我瞅瞅红衣姑娘，她正躲在女伴们身后，朝我抿嘴微微的笑呢。
外婆出门见我在荡秋千，笑骂着将我拉进屋去，我坐在炕头吃馍喝茶，脑子里却飞闪着红衣姑娘荡秋千的身影，她的秋千荡的也真不错。玩秋千是男孩子的强项，女孩子一般很少玩，可红衣姑娘却胜似男儿，荡出了一片叫好。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是本庄的？还是别庄的？一时间我满脑子全是好奇。要是和她能来个双人荡，那该多美啊…...

在外婆家我玩了好几天，但却看不见红衣姑娘的身影，心里就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急燥和怅然。外婆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告诉我那姑娘是自己庄子上的，叫小红，品行好、心眼好，胆大泼辣，是个好闺女。我红了脸问，这几天怎么看不见呢？外婆笑了，看把你急的，她去走亲戚了，过两天就回来。
正月十五那天，终于在秋千架下见到了她的身影，我好激动，可我却没有了邀请她一起荡秋千的勇气，只是一个人赖在秋千上不下来，心里七上八下像揣了个小兔子。但人群中却有人发现了我内心的小秘密，高喊着要我和她来个双人荡，一时间她羞红了脸，急忙往后退，但却被女伴们连拥带拉推到了我身旁，就这样，我俩便踩上了飞旋的秋千架。
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心狂跳不止，只见田园房舍、山林小溪飞速从眼前掠过，蓝天白云一齐朝我飞来。起初两人配合的不是很协调，但很快就把劲使到了一处，秋千高高飘荡了起来， 我不敢望她的脸，可她长长的辫梢却在轻拂着我的脸，她的清新的气息却直扑我的肺腑，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袭上了我的心头，感觉情在激荡，爱在飞翔，我简直有些头晕了。
“哎，快抓紧绳子，小心啊！”，她在小声提醒我，我回过神来，朝她感激的一笑，要不是她及时提醒，我准会掉下去，摔个头破血流。一下秋千，她便羞红着脸挤出姐妹们的包围，跑回家去了，望着她跑远的身影，我的心里喝了蜜一样的甜美。我明白，是秋千荡出了我俩爱的火花……

我是幸运的，是秋千架起了我们爱的桥梁。尽管在当时贫瘠落后的故乡，婚姻主要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浪漫的爱情、美满的婚姻往往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向往。我们的爱也并非一帆风顺，但我们不肯放弃，不愿错过，努力着、争取着，终于感动了双方的父母，我俩如愿以偿走到了一起。
今天的雪花，依旧飘飘荡荡，只是已看不到昔日的秋千，见不到乡村热闹非凡的景象，那种原始的游戏已经绝迹，当今的青年男女更是想象不出荡着秋千的乐趣，他们在体验拥有着更加浪漫刺激的爱情。可我却喜欢怀旧，老是沉腼于从记忆的深井打捞那美好的记忆。
转瞬，已是三十多年的光阴，我们历经了生活中无数的磨难，但都相扶相携一一走过，历经岁月洗礼的爱情历久弥新，在我们平淡的日月里熠熠闪光。
哦，每当想起荡着秋千的往事，我的心海就会升起青春的激动，我是幸福的，因为有爱在我的心里永远激荡......

[ 本帖最后由 乔举平 于 2011-2-17 10:1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