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沟渠系列十六:老花街
2020-09-24抒情散文郭玉琴
我心向沟渠系列十六:老花街早年从长江路搭公交车1路进城,车子一行到水门桥之后我就开始迷路了,不知道哪个是东西,哪个是南北。为这个我闹过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明强中学工作了二年,有一次办公室的同事问我学校的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我支吾了半天竟然说
我心向沟渠系列十六:老花街 早年从长江路搭公交车1路进城,车子一行到水门桥之后我就开始迷路了,不知道哪个是东西,哪个是南北。为这个我闹过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明强中学工作了二年,有一次办公室的同事问我学校的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我支吾了半天竟然说可能是朝南吧。感觉朝南,实际是门在东边,大家是有意考问我的,想出我难堪。我明知道他们使坏,那次还是上了他们的圈套,我的回答曾逗得一办公室的人都笑破了肚皮。其实我在淮安清浦区生活的时候,不仅学校的大门是朝哪个方向不知道,就连教室,宿舍,食堂,也是经常转向的。不过,我一向认为我郭大侠是很聪明的,不知道方向老记不住每次跟学校的同事或是学生说话的时候我就尽量用左边还是右边,前边或是后边来暗示我所要表述的方向。由于我的“聪明”,虽然雾里看花的在明强中学工作了两年,但并没有在方向感上出过太多的差错成为别人的笑柄。至于辨别出水门桥那一段直向清浦区城南和平一带的方向是我离开明强中学回到城中心之后。 我离开明强中学之后就到了私人幼儿园上班。去的第一家是八二路上的好儿郎。八二路离淮海路很近,而淮海路是这座城市的商业最繁华地段,淮海路上的一条街全是商业化的,尤其向南,越往前走越繁华,它的繁华不需要拐弯,直抵淮安这座城市昔日的繁华腹脏——老花街。说到老花街,很多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了,但说到它现在的名字,东大街,西大街,肯定人人知道。东大街,西大街其实就是昔日的老花街演变而来的,一条老花街,被分成了两半,向东改成东长街,也叫东大街,向西,改成西长街,也叫西大街。一条街分成两半,再重新为它各自命名,还要都带上“长”字,由此可想而知,这老花街其实是多么长的一条大街。 老花街是很古老的一个名字,传说早期几百年前这里的商业就很繁华,每天商贾云集,赚的钵盆满盂的那些人多半在这个地方都买过地段做过些雅事,置办后花园,养花养草,因此路过这里早年时光的那些人总能在清晨吆喝喧闹的街头闻到馨香的喜悦,从而在须臾的闲暇里偷着谈花品花,老花街的名字也由此而来。上个世纪末,淮安叫淮阴,上个世纪末,西大街,东大街合称老花街,而上个世纪末的最后一年,也是我拥有读书时光的最后一年。那一年,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来过老花街,只是我不认识它而已。和一条街相遇,一次又一次,一直到错过很多年,尚且才知道,要在心底呼唤它的名字才算不枉此生,不虚此行,可想而知,那些和我邂逅过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梦影婆娑,叫我如何不叹息,如何不想在心底吟那一句“如何才能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哀愁;如何才能遇见你,是我最爱最爱在阳光下朗诵的歌。 上个世纪末第一次来老花街是我小学的语文老师刘廷武先生带我来的。廷武老师与我有不一般的师生情。他曾供我读过三年高中,没有他的供养,也许我至今的学历可能还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他对我的恩深似海,殷殷期望,不仅表现在他愿意在我家庭贫困,面临父亲动员我辍学时愿意为我排除困难,让我安心读书,更是因为他深懂我心思,在任何时候都支持我坚持文学创作。淮安的日报社在西大街的东头,这个地方因为有了它而让我觉得这里不仅是一条街,还是我渴望抵达的天堂。廷武老师早年教过一个学生,名叫陈华中,上个世纪一直供职于淮安日报社,虽然他不是在文学副刊部做编辑,但是一般副刊文学类的稿子他也经常写。而我在上个世纪末,在文学写作上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那时写稿子我都要专门买投稿子的那种方格子稿纸,听编辑说,这样方便编辑数字数,而一般的纸写稿子,由于字数数的费劲,一般编辑会反感不愿意用。廷武老师在未带我来之前,经常与我提到他的这个得意门生,还时常用他来鼓励我,说他当初为了写作,在乡下连泥瓦工都做工,什么苦都是人受的,只要心坚定,没有实现不了的理想。 说到陈华中,那要扯到更远的话题,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一年,他只有19岁,出了一本叫《爱是绿叶》的书,到我们学校来卖,我的廷武老师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正是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因为他们是师生关系,自然义不容辞的帮他推荐书卖给我们。我清楚的记得,那时我们都是一群穷困的乡村子弟,虽然说书定价只有十块钱一本,但一个人要买一本真的是很困难的。于是老师就动员我们买不起的学生,几个人凑起来合买一本。他为动员我们每个学生都积极响应买书的事情,还特地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给我们讲陈华中的故事,也就是在他的演讲里,我才知道我童年时代里看到的那个大哥哥,陈华中,他是在小学没毕业时就失去了母亲,兄弟俩个和老实巴交的父亲相依为命。他初中毕业后一直靠做泥瓦工谋生,那些文字,那些他写的关于泥瓦工人生活的文字都是他每天做完泥瓦工后在晚上的煤油灯下写成的。他的故事在廷武老师绘声绘色的描述里带给我的震撼是绝对不次于我后来读到的保尔柯查金的。何况,保尔是隔着国度和光阴的人,他的精神哪有眼前的那个人真实,不容人置疑。 人生不知道所有的相遇是不是都因为机缘,《爱,是绿叶》现在看来是很普通的一本书,文字的圆熟远远不够,但唯一可肯定的就是它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真实而感人,主题趋向辛酸而催人泪下,这大概和作者的经历有关,因为在一个苦水里泡大的人我想是很难写出幸福的格调的。这本书,于我的童年影响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的。它直接带给我的影响就是告诉我原来作家并不是书上的那些人名字,它还可以是生活中的你或我,每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小学三年级,其实是真正锻炼习作的开端,读二年级的时候,我记得语文老师只教我们看图能写一段完整的话就行了,要求低到写到不会写的字时还可以用拼音代替汉字。而我在不早不晚的时光里赶上了,刚刚一个开端,我一入门就做起了文学梦,没有人知道对于一个成天生活在打骂的家庭阴影下,做一个文学梦,对一个农村的女童来说是多么的天真而美好。我说我的童年因为种种不忍复说的悲哀而让我的心一直像在雨水里泡大,其实也不是很准确的,什么事情都是喜忧参半的,因为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在小小的心底伴着时光成长,其实我的童年也是一直在奔向美好里趟着时光过来的。作为宇宙的个体,也许因为我仅仅是沧海一粟,当然这世界是极少有人了解我的心路历程的。可这些历程让我这些年,一直坚信自己在这个人世是爱多恨少,尽管我觉得我活的很委屈,可我并没有把多少恨的时光藏在心头。 这个世界有人说,给我一粒种子,我就能发芽。而我早年时光里遇见的陈华中和他的那一本《爱,是绿叶》算不算是上帝给我的一粒奔向美好的种子呢?我想算是吧,我也像种子发芽一样这些年一直在悠悠的时光里成长,而时光也一直不曾真正将我这样热爱生活,渴望泅渡沧海桑田的人辜负。上个世纪末我是第二次见到陈华中,第一次见到他,我只有十岁,第二次见到他我19岁,两次皆由我老师廷武先生引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个才会动笔写几百字的简单记叙文黄毛小丫头,能让老师批个优已经是对我最好的褒奖了。二次相见,老师直接跟他说明来意,这是你老家的一个爱写作的中学生,喜欢投稿,请你帮看看她的稿子,能登的就帮她登几篇,鼓励鼓励她。他接过我的稿子,一看左一篇又一篇的厚厚一叠,随便看了一下,说,写的还不错,就是稿子太多了,一下子用不完,这样吧,他说我留一部份,另一部份我把你带到淮海晚报副刊部办公室,你直接把稿子给编辑,以后投稿就用邮件直接寄给副刊指定的编辑。这些年淮安日报的副刊部编辑基本没变,道是淮海晚报的编辑,先是文苏湘,后是孙朝辉,再后来王坊,早年投稿的多,关注的也多,换了一个新世纪,因为网络信息爆炸开了眼界,如今倒很少去关注这些了。出了校园门,在社会溜了一大圈子,心是越来越天马行空,曾经为写作买过很多方格子稿纸,有的时候因为没钱都是廷武老师到市区来批发一大包免费送给我的,而今已经好多年不手写了,长期不写字,再写,都有点不习惯在纸上打稿子了,有灵感直接临屏写作。 2003年,我从福建回来,先是工作在刘老庄中学教政治,后又到清浦明强中学教语文,虽然写作一直坚持着,可那时苦于没有电脑,写字的状态一直处于“小米加步枪”的阶段中,虽然单位也有电脑,但那是给专业教计算机的老师用的,我每次用只能偷偷的,也因为时间的关系和心里怕领导逮到虚的慌,总是草草写字,草草收场,没有一点真正的安全感。真正能够安下心来写字其实倒是从明强中学回来后进了幼儿园,做了幼儿老师。同样是老师,可幼师和中学老师那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在我的感受里。这种感受是我在好儿郎的时光里生出的。 2006年我进了八二路的幼儿园上班,起初感觉很不适应,白天上课不用备课,晚上回来也不用批改作业,真的有种把一天日子混过去就行了的感觉。唯一强调的就是安全第一,千万不能让宝宝受伤,这和以前的工作超强度是不能比的,没有了工作压力我一下子有了很多剩余的精力做很多事情。每天下班后我吃过饭就琢磨到哪玩,是啊,到哪玩呢?2006年我没成家,一个人单身住在幼儿园,晚上又没电视看,上网又花钱,于是就骑着单车到淮海路上到处转悠。园长也是市区人,她当然知道市区哪有好玩的,每天晚上和她一起吃过饭她就带我往淮海路的南边逛。她逛的最远的就是西大街,东大街,文庙新天地这三个地方,再向前就是出了市区往城郊了。往城郊的那个方向是通向城南,武墩,和平一带的,也就是我工作过的明强中学,典型的乡下,除了离市区近些,其他的和我老家风土人情差不多。 我是不识路的方向的,尽管我在进市区幼儿园上班之前是在明强中学上班,西大街东大街是公交车的必经之地,可坐在车子上,隔着玻璃的繁华,就是不如亲临现场感觉好,我在园长的带领下走了没两个晚上就不迷路了。她告诉我逛街转晕的时候你只要记住水门桥上的石狮子嘴是往哪张的就明白哪个是南,哪个是北了,东大街和西大街都在水门桥的下面,卖的服饰是品牌的,款式新潮的那个地段就是西大街。卖服饰杂牌子的地方就是东大街,虽然只隔一条马路不过百米,可东西质地却有有天壤之别。淮安日报社在西大街上,报社的原址是老市委,现在的市委在健康路上。 离开八二路有好几年了,一晃不是女儿身也已经好多年了。可自在八二路上班时有过逛西大街,东大街的时光后再也没将西大街东大街忘记过。以前逛西大街东大街的时候,我喜欢留心那些铃铛小饰品,耳环,手镯,项链,再就是看看服饰。偶尔也会到西大街的路头吃地道的淮安小吃小笼包子。 几年前,认识两个文友,一个是季卫东,一个是蔡维国。季卫东在东大街搞个家教辅导班,业余会写些诗歌投到市广播电台,因为写的出色被电台邀请做过几次嘉宾主持。蔡维国,供职在西大街的路尾城南公园,做园林设计师,业余喜欢写散文,曾在2004年市广播电台成立十周年的征文颁奖活动上获得一等奖,我和他们的认识自然是因为我也曾有一段时光是给电台写稿子,并且参加过2004年的颁奖活动。 前几年,每次路过老花街,东西两个方向一转,我就不经意地会想起他们,到他们那转转,说说文字类的闲话。现在每到礼拜天或是节假日我也还是喜欢抽空去逛逛,但好几年我不到他们那去了,季卫东如今虽然也还在东大街上,但早不搞辅导班,也不写作了,他做起了服装生意,生意好的叫他早忘了什么是诗歌,他偶尔也还会问我,你还在写吗?我回答还写。他复又会不经意的说,哦,我们现在只对钱感兴趣,别的什么兴趣都没有了。寥寥数语,便没了。供职城南公园的蔡维国,我去他那玩过几次,他早年的时候喜欢给我讲他创作时的激情是如何迸发,讲到激情处时会说,待会我们找几个人一起找个地方喝酒吧,话还在嘴边说着,手就去翻电话本看能不能约到人了。现在要是碰到他也还是客气的,只是会说单位要的材料论文报告写的头疼,真想有点时间轻松一下。从他的身上,看出的只有疲倦,全然没有早年时光里的那股神气劲了。而我如今多了四岁的昂儿跟在身后,去老花街一带,也常常是挽着昂儿的手,走过水门桥之后,就横穿马路,直奔东大街,一直走到尾,让昂儿看到他的欣喜为止。昂儿的欣喜不在我早年时光留意的那些目光里,他的欣喜只在东大街的末尾对过,文庙处。他只要可以看到文庙,就可以看到文庙前一群人围在鸟市,花香和宠物前喧哗比划叫卖。 那些宠物的张望和叫喊,那些鸟儿的歌唱婉转,以及各种奇花异草的昂然生机,在这个冬天,使得昂儿并没有一丝觉察到这条街的角角落落有过多少我时光里的斑驳和不同,事实上,年幼尚不更事的他也不可能懂得来觉察我的内心。而我对他的心灵关注是多余他对我的,昨天从文庙回来,天特别的冷,零下八九度,我都冻僵了,走在东大街的路上,昂儿突然问我,妈妈,刚才我看到小鸟死在街上了,小鸟怎么死的?我说,天那么冷,一定是冻死的吧。他说,那小鸟怎么不穿衣服呀?我无语,寒风下人都冷成这样,谁还管鸟事那么多干什么呢?大概只有孩子才能惦记起一只鸟正死在老花街最繁华的路上吧。老花街,以前觉得满眼的繁华,一路繁华为它写字的街,怎么轮到我此刻提笔收揽它的时候竟然也是这样的结局呢?
写于2011年1月16日夜 ][music]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data/music/283676/%E7%88%B1%E6%98%AF%E4%BD%A0%E6%88%91.mp3?xcode=589ef50f9da23d1d869f43eed625679f53[/music]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1-1-22 17: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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