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站在诗歌高地上的哨兵
2020-09-24抒情散文高山流水
哨兵名叫王少兵,1970年出生,曾获《人民文学》诗歌奖,《芳草》双年诗歌奖,出版诗集《江湖志》(长江文艺出版社),现为湖北省作协文学院签约作家。通过两次与哨兵的近距离接触,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站在诗歌这块高地上的一个哨兵,忠实地守望着诗歌这
哨兵名叫王少兵,1970年出生,曾获《人民文学》诗歌奖,《芳草》双年诗歌奖,出版诗集《江湖志》(长江文艺出版社),现为湖北省作协文学院签约作家。通过两次与哨兵的近距离接触,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站在诗歌这块高地上的一个哨兵,忠实地守望着诗歌这块阵地。尽管他曾经说过,他的阵地在洪湖,他的根在洪湖,他就在湖与诗这条若即若离的路上走着,把自己走成了渔民,走成了水草,走成了鸟禽,但他是把自己整个的身心融进了洪湖,融进了诗歌,形成了三位一体。他说他只关心湖里的个体生命,一草一木,一人一鸟,而他所关注的,不正是诗歌所关注的吗。如果把整个洪湖当成是一个江湖的话,那也是一个诗歌的江湖,而每天在诗与湖这条路上行走着的,不正是一位巡逻的哨兵吗。
能够有幸与哨兵见上一面,是沾了诗人铁舟的光。记得那天下午,当诗人铁舟在我们本市的文学交流群里提到哨兵马上要从秭归赶到荆州的时候,我说我还没见过哨兵呢,于是铁舟便向我发出了邀请。或许是哨兵的名气太大,或许是曾经听朋友说过见到哨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当我奔赴约会现场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听说哨兵是刚从屈原的故乡朝圣后回来的,加上哨兵在我心目中本身就有一圈无形的光环,在我快要接近哨兵的时候,感觉哨兵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了,仿佛他就是诗歌的化身,头上的那圈光环里还融进了屈原的精魂,我只能以仰望的姿势来迎接他。当我来到宾馆的门前,与刚从车上下来的哨兵握手的时候,我仍然在恍惚中感觉是在与诗歌牵手,哨兵的个头很高,长得也很壮实,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英气和傲气,我不知道这两股气流是否就是构成诗歌灵气的基本元素,但深邃是可以肯定的,清澈是可以肯定的,再加上一幅漂亮的金丝眼镜,就显得更加清亮,更有光泽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地之光,是很有穿透力的。晚宴上,哨兵没有喝酒,他说他的酒都在屈原的故乡——秭归的乐平里喝光了,在那里喝的是老苞谷酒,我不知道老苞谷酒的原料是不是“玉米田”里长出的玉米,酿酒用的水是不是从“照面井”里打出来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发酵的酒曲一定是屈原的诗句,不然,是不足以称其为老苞谷酒的,不然,也是不会让身材魁梧的哨兵醉倒的。至于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诗里,抑或是醉在野橘林的《橘颂》里,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站在诗歌高地上的哨兵,醉了会不会发出《天问》的呼声,醉了会不会跑到屈原庙去《招魂》。
我无法想像哨兵的八百公里朝圣之旅,是怎么开着夜车从盘旋陡峭的之字形山路绕进去的,正如我无法想像一位现代诗人与一位古代诗人是怎样碰撞出心灵的火花一样。当哨兵在晚宴上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朝圣之旅的经历时,我们的心也都是悬着的,是悬在悬崖上,也是悬在诗歌的高地上,当他说到屈原村里没有屈氏,只有橘树的时候,我们终于明白,这些橘树才是屈原的后代,或者说这些植物才是诗人屈原托孤的对象,这时,我们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落到野橘林里就找到了心灵的归依之所。在哨兵看来,惟有村庄是最懂诗的,这便成为了他当晚留宿屈原村的理由,或许还有第二个理由,那就是要赶在清晨去朝拜屈原庙。他说守庙的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姓徐,他感到最遗憾的是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在屈原面前,没有在老教师身旁学会孤独。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在洪湖这个诗歌的江湖里,他已经守望了近四十年,只不过跟孤独了两千多年的屈原相比,觉得不值一提罢了。晚宴过后,哨兵把一箱从乐平里带来的橘子郑重地交到诗人铁舟的手里,我看到车里还有一箱,他不仅要把这些诗歌的种子带到洪湖,还要把其中的一部分留在荆州,借助诗人铁舟的手,撒到荆州的每一个角落,让屈原的诗魂在荆楚的每一片土地上萌芽、开花、结果,在荆楚大地上长出一个个诗歌的村庄。
第二天上午,大雾,早餐后我便与铁舟一起陪哨兵游熊家冢。熊家冢距荆州城45公里,是目前所见规模最大、保存最好、陵园分布最完整的楚国高等级贵族墓地,也是春秋战国时期楚文化最高水平的杰出代表。当我们驱车一个多小时到达墓地时,浓浓的大雾忽然散去了,露出了深秋天高云淡的本来面目,哨兵说这或许是上帝给予我们的某种暗示,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我与哨兵所指的暗示完全不同罢了。当我与哨兵并肩走进熊家冢的大门时,我忽然发现哨兵比我高不了多少,顶多只高一层头发,在我看来,这高出的一层头发就是一块诗歌的高地,此生我是无法逾越了,我只能用早生的华发来点亮我这块凹坑,或许能点缀一下熊家冢的人文历史。来到主冢,我们依然并肩站在主冢的中央,前面两棵树也这么并肩站着,一棵龙树,一棵凤树,我赶紧退后半步,把铁舟推到了哨兵身边,因为在荆州诗坛,哨兵和铁舟两人共同构成了龙凤呈祥的一道风景,我,只能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后,或许还能在“攀龙附凤”之余沾染一点诗人的灵气。这时,我突然想到谢葵了,谢葵是荆州市行走在历史与现实之间的一位人文历史专家,游熊家冢没有他在场还真是有些遗憾,好在讲解员讲得相当细致,因为墓地正在发掘之中,游人很少,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游遍每一个角落。这时哨兵更是像一个孩子一样好动,无论是车马坑还是殉葬墓出土的一些文物,他都要用手触摸一下,仿佛他要用现代诗歌的触角触摸到荆楚文化的脉搏,然后用诗句来把握和诊断这个时代的病灶。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或许在哨兵看来,现实和历史之间是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或者说是息息相通的,似乎可以通过对这些殉葬品的触摸,来感知一下那个时代的草根一族心脏博动的频率。哨兵要求自己的诗歌不要为现实代言,但要有强烈的在场感,这就要求他必须把自己的触角伸向生活的每一个层面甚至每一个细枝末节,今天,他又把触角伸向了历史的纵深。
从熊家冢回来,当我们来到荆州城新南门外的一家餐厅就餐的时候,我们的心情都豁然开朗了,既然古城墙都能打开一扇新的城门,那么我们为何不能用现代诗歌这把钥匙,打开通向乐平里,通向屈原庙,甚至通向通家冢的这扇大门呢,那么诗歌的疆域就可以广阔无边了,那么在人们心目中人为地垒起的一些城堡就可以畅通无阻甚至冰消瓦解了。可是残酷的现实却将我刚刚诞生的这个美梦打得粉碎,因为在新南门外的这家餐厅里我们喝到的竟然是一瓶假酒,我们不禁在心里发问,既然新的城门开都开了,为什么还要在城门旁边制造一些假象来迷惑我们的视线呢?但这瓶假酒哨兵没喝,哨兵依旧沉醉在乐平里的老苞谷酒里,至今我和铁舟都没有把假酒的事告诉哨兵,还是让他继续沉醉吧,或许当他清醒的时候,我们这些众人就都醉了,那时,迷雾就会散去,他就会用现代诗歌那把钥匙,打开我们心灵的门扉,让乐平里的晓风吹过来,吹醒我们朦胧的醉意。
在垄上花开诗歌沙龙的现场,我是第二次见到哨兵,当我走进会场的时候,哨兵已经坐在会场的一隅在与诗友聊天了。记得哨兵在接受荆州电视台记者采访的时候,曾说过这么一段话,他说:“坦率地说,写诗时我压根不会去考虑写作伦理和写作难度。诗歌只是语言、精神与智慧的个性化互动,我理解,诗人离那些大而空的词越远,个人生命体验会越深刻。写诗时我只求我的诗,能感动每一个读过它的人、和每一颗面对过它的心灵。尽管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这些心灵在哪里?我只能猜想,他(她)可能是我朋友,还可能是某个陌生人,甚或,是一条消失了的老河。”,这是他经常对诗友提到的一段话,也是他的诗观。每次听到这一段话时,我都会感到震动并受到启迪,我感到哨兵已经跳出了现实的世界,把自己的触角深入到了大地和天空的内心,去探求万物命运的种种可能。正是有了这种探求,他在08年10月又完成了一首与《离骚》和《荒原》的总长相当的长诗《水立方》,尽管他说写这首长诗的目的是为了“有一部能够让自己立足于当下世界,又能与楚文化传统休戚相关的作品,从整体上,消解我与世界间的紧张、矛盾和焦虑。”,但在我看来,这时的哨兵,不仅仅是站在诗歌的高地上守望了,简直就是在搏命。
据说哨兵为了参加垄上花开这个诗歌沙龙活动,头一天就从洪湖赶到了荆州,并且一直呆在垄上花开这个诗歌沙龙的现场,得知这个消息的人都说,这才是名符其实的哨兵,他所守卫的,不正是诗歌这块高地吗!
[ 本帖最后由 高山流水 于 2011-1-26 11: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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