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冬原

　　提起冬天，很多人也许马上就会想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漫天飞雪，也许会想起“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的勃然生机，也许会想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雪夜温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冬天无冰无雪，冬阳暖照时田野里的景象呢？那种萧瑟中蕴含着宁静、宁静里暗藏着希望、希望里浸透了辽远的写意，才是冬天更为别致、更为真实的韵味。
　　坐上车，把棱角分明的城市抛到身后。渐渐地，枯黄在视野里铺展开来。衬着远处山岭由黛青转青灰转淡紫的起起伏伏，心胸就渐次打开。冷冽的风，金黄的阳光扑面而来，一路的行道树静静地直指蓝天，任风穿过枝影摇曳一季的空灵。满树的叶子都放了假，一张张树网拉开在天幕下，捕捉着那些依然灵巧的雀鸟。远处，偶尔一缕袅袅的青烟在天边升起，勾起人无限地向往。是远处的农家烧旺了灶火在炊饭？还是手里长满了老茧的农夫在烧田？车窗内满室喧哗，车窗外，却是一幅无声的写意画。
　　就在你把心思遥遥放在枯黄的田野里，为那些田埂上曾经疯长的野草行注目礼时，偶尔闪过的一条河流，马上就让你感受到一种生命的鲜活，为此你闲适的心一定会升腾起一丝惊喜。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此刻，岸滩上裸露着灰白滚圆的鹅卵石，像极了农家丰收后挖出的一堆堆马铃薯。只是那条河里的水，那样清，那样亮，粼粼地闪烁着太阳散碎的金光，留给车窗里眺望者一袭绝美的背影，让人感到无比温润。依然无声，却恍若夜空的星月，划过柔软的心房时，引起了内心深处那最细微的颤动。因为这一脉温柔地对视，冬天的田野添了许多绝美的诗意。
　　遥望中，一颗心就不知不觉被冬天的素净和温情牵引。下得车来，我顾不上把友人弟给我的那杯热汽腾腾的茶喝下，就迫不及待地向他们屋后的田野里奔去。
　　走近了，走近了，我的一颗心却由急切渐渐地沉静下来。因为走近了，我才发现自己已被冬日里释放出来的宁静感染。一只黑狗蜷缩在草从里打盹，听见脚步声，竖起了贴在脑后的双耳，睁开它黑亮的眸子望了望，见没有敌意的打扰，就又舒服地蜷成了温暖的一团。几只啁啾的雀鸟嗖地一下飞过身边，停在了那一棵树干乌黑的苍天大树上，顽皮地在树身上跳了跳，似乎想吵醒大树经年的梦，那棵大树任藤蔓交织，丝毫不作理会。一阵风吹来，芦苇丛里枝叶相擦，簌簌作响。那样轻柔，那样恬淡。是瘦的诗人在吟咏么？那些长长的叶子有的已经干枯，却依然坚守着夏天时那飘逸的姿态，有的还泛着几丝绿色，好像暗藏着玉一般碧绿的思念，那一茎茎芦苇，珍藏着秋天的思绪，随风飘舞，有一种苍茫，令人心醉……
　　走近了，你会发现冬天的田野不再只是一味的枯黄，冬天的一景一物都藏着对生命的回味，藏着对生命的深思。走近冬天，谁都会不免黯然心惊，为这种宁静，为自己的蹉跎。
　　穿过芦苇交织的浅滩，来到小村冬天的河岸。站在那块安静的大青石上，流水静静地汪着一团翡翠般的绿。倒映着芦苇，倒映着远处的拱桥，倒映着夏日里孩子们戏水的欢快，粼粼地泛着一圈圈觳纹……流水绵绵不绝地从远山交叠处来，绵绵不绝地从拱桥下流走。岸上的我静静地站着，听风声穿过芦苇丛，听往事从心底溢出，我感到视野所及之处无比纯净、无比辽远……
　　置身冬天的田野，不忍、不愿、不舍归去！
　　 [ 本帖最后由 枝影横斜 于 2011-2-13 22:0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