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未带走的嫁妆

姐姐未带走的嫁妆
张伟刚 （散文）

西北的旱塬今年无雪，十年前姐姐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天，沿着这条蜿蜒的山路出嫁的。姐姐走的时候，在她的嫁妆里唯一没有带走的，就是这条蓝色的围巾。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因为无雪而显得特别的冷。我跟着父亲走了好几里山路去赶集。父亲说为姐姐去准备嫁妆去的，姐姐在腊月里就要出嫁。是嫁给山那边一户姓王的人家。那时我不知道姐姐出嫁时是她一生中的大事，只是在内心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伤感，感到姐姐将要离开我们。
我跟着父亲在集市的人群里穿梭着，从这个货摊到那个货摊，不停地挑选着父亲认为满意的的嫁妆。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一件衣服是给我的。我很生气地对父亲说;我也要一件衣服，父亲很严厉地训斥了我，就这样，我我跟在父亲的身后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家中，觉得内心受了很大的委屈。

第二天在村子里看见别人家的小孩，都穿上了过年的新衣服，而我依然是那身姐姐给我改制的旧衣服，这一天我逃学了，在外面完了一整天才回家。父亲知道后，他提着赶羊用的鞭子，一直把我追到山顶上，身上还挨了几鞭子。等天黑后，才被姐姐硬把我拉回家。
姐姐临出嫁的头一天晚上，把我叫到一边从她的嫁妆里，取出一条蓝色的围巾，毛绒绒的，上面还有几朵白色的小花好看极了。姐姐说；别生气了，咱家穷，爸也不容易，你看为了我的嫁妆连家里的几只老母鸡都卖了。我坚决不要，不断的推辞着。而她立刻围在我的脖子上，暖暖地，高兴的我一夜都没有睡觉。

姐姐走后的那天，父亲一直在村口望着姐姐远嫁的那条路，他自言自语地说；咱家穷，给孩子没有一个好的嫁妆，会被婆家看不起的，孩子到那边会受委屈的。听父亲这么一说，顿时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内疚感，真不该向父亲要新衣服，更不应该要姐姐的蓝围巾。不知道姐姐在那边怎样挨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寒风乍起时，我总要拿出姐姐出嫁时送我的蓝围巾看上几遍，然后，仔细的叠起来放在箱子的深处。而嫁山那边的姐姐总很少回家。我也很难见她几次，但每次见到她时，姐姐总是变化很大，再也找不到她从前那种单纯美丽的影子了，而多了几份岁月风雨中的沧桑。

我常常想，姐姐她如果继续上学，不那么早出嫁，她一定比我有出息，一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那条漂亮的蓝围巾就成了我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 本帖最后由 倚剑听雪 于 2010-11-23 14:1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