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老屋

老家那座年久失修的老屋，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于小村的一隅，那扇破窗也被岁月剥蚀了青春，“吱”的一声，打开窗子，窗槛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落。 瞬间，恍若一道耀眼的蓝光透过窗隙，射进心脏。我为之一颤，惊异于老屋曾经的温馨和沧桑，仿佛自己又虔诚地拜倒在它的脚下，思绪随着破窗透进的阳光冉冉升起，犹如展翅的雄鹰那么豪迈，“天”也不只停留在方块字的形式上。我渴望将生命的年轮镌刻在那扇窗的边缘，以见证祖祖辈辈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凝窗而视，心中的思绪嗖地复燃，忆起梦一般的童年。苦涩的儿时，拥有无尽的欢乐和趣事，岁月虽然剥蚀了我的青春和容颜，但而立之年的责任和义务让我愉悦。注定一生要尽职尽责地去做一个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的良民。微风吹拂，黄叶飘零，叩得破窗沙沙作响。“冬天寒潮来袭，孩子，快把窗关好吧。”仿佛奶奶含笑的声音又荡漾在耳畔，我沉思着，凝视着。 当叹息和悲哀向我袭来时，我感叹老屋的孤寂，悲哀破窗的孤苦伶仃。我更痛惜奶奶那双苍老的手，曾经养育了我父辈的布满老茧的手，奶奶的生活也许只是一种境界，一种旷达，一种对生命的超越。不然，乡亲的微笑，怎能依然灿烂，或许那是另一种坚韧和执着，支撑着他们的生活。我站在老屋的庭院，宛如一只漂流的孤雁找到了母亲的呵护，躺在母亲的怀抱撒娇。我想用目光穿透时空的隧道，寻找我最初的叛逆和困惑，可看到的只是老屋破窗上那蜘蛛网的惨状。叛逆的精灵，挣脱原始的囚笼，沿着父亲耕过的黑土地，寻找一粒粒的希望和寄托。禁不住一串咸咸的珠子滑落嘴角，哭了？是为了老屋和破窗的孤寂，还是为了乡亲们为了生存而漂泊他乡那莫名的苦难？ 　　开窗，远处是一片蓝天，透过层层树林，我仿佛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大楼，看到了霓虹灯下欢愉的人们，也看到夜幕下的罪恶。家乡的那片黑土地，犹如一本破烂的线装书，被乡亲们翻了一遍又一遍，不是为找黄金，只为找到一颗颗可以生存的红高粱。故乡的一草一木无不让我魂牵梦绕，因为那是我生命的本源，特别是那间老屋，还有那扇窗，是它让我感觉到生命的深邃和广远。迎风而泣，一阵凄冷。关窗，一行泪水簌簌而下，有谁理解叛逆者苦涩的内心的滋味？一如年轻的秋瑾跨出家门的一刹那的解脱与苦涩；再如《家》中的主人公高觉慧一样，敢于面对封建礼教的压迫，冲出囚笼似的家，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他的内心或忧伤或悲壮......我无从知晓，那夜我趴在老屋的那窗口拼命地大哭了一场，雨也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夜的破窗—— 老屋把我带到记忆犹新的童年，除了记忆，还有老屋那角落里卷卷发黄的线装书，那是我爷爷如今唯一的遗物。当夜风呼呼作响在窗前摇曳树梢和花影时，我的灵魂在随着翻阅的书页游离不定，时而童年，时而......如今，生活在开发区的感觉非同老屋一般。我时刻感到一夜之间就有一座霓虹灯闪烁的高楼出现，不知不觉中又有一处计算机网络映进眼睑。我爱这座城市，因为她很年轻，她还在寻梦。我深感时代的气息，更有一种超越梦想的灵感。 有时一想起故乡老屋的那扇破窗，总有一种思念，一种惆怅。城市的生活在改变着我，让我每天都有一种追赶太阳的豪迈和气魄，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日新月异。但是，能承载我那生命之舟情结的，还是我那故乡的老屋，虽然那儿有点原始的蒙昧。城市里的人来人往，让我有一种被流浪的孤寂，一种寻求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感觉。看惯飞奔的火车，穿越拥挤的人群，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热闹和喧嚣。陌生的人群和奔驰的私家车，让我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漂泊的心犹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任凭风的摆布。我依然感谢命运的慷慨，让我走出家乡的老屋，涌入繁华的都市，背着流浪者的行囊，寻找自己的轨迹。 　　童年，我开启梦的窗口，带着自己的渴望。恰同学少年，有梦的地方就是那间老屋和一扇破窗，它为我打开通向社会的奔波与流浪，体察社会的微妙。我虽生在贫瘠的土地上，但我更能自己汲取营养，更明白今生的来之不易和明天的宝贵时光。 多年的人生历练，在我心头沉寂钙化，成就了我自己的一道人生风景线。我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扇窗开在何方，是浩渺的太平洋，还是广阔的宇宙，但是我会一如既往。远望，窗的尽头就有我追逐的梦想。

2010 11 25修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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