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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袋花生

2020-09-24叙事散文杨冬胜
岁月的车轮分秒不停滚滚向前,人生的履历本上写满了酸甜苦辣。秋夜寂寥,夜倚栏杆,独享镌刻于心的记忆。也许是波澜壮阔的万丈豪情,也许是如涓涓细流的谆谆教诲,也许是哀哀父母的舔犊深情。而我,一介书生 ,却总是牵念着父亲,也许是岁月已留给父亲太多辙
岁月的车轮分秒不停滚滚向前,人生的履历本上写满了酸甜苦辣。秋夜寂寥,夜倚栏杆,独享镌刻于心的记忆。也许是波澜壮阔的万丈豪情,也许是如涓涓细流的谆谆教诲,也许是哀哀父母的舔犊深情。而我,一介书生 ,却总是牵念着父亲,也许是岁月已留给父亲太多辙痕,也许是父亲在时光的收割中已日渐苍老。

我的父亲是一位中国标本式的农民。他日出而作,日没而息,从年轻到现在,肩上扛着一家人的生计。早年,我、弟妹三人的学业也是靠父亲土里刨食勉勉强强才得以维持的,日子过得清苦。记忆中,父亲却从未抱怨过,反而显得轻松而坚强,对我们疼爱有加。那些日子里令人感动的事,不枚胜举,信手拈来,细细回想,泪水竟难以抑制,直至腮边泪落。

那是1991年的冬月初八的早晨,铅色的阴云漂浮在天空中,厚重得几乎要坠落下来,冷风夹着雪花不时地飘飞。当我从被窝里溜出来,洗了把脸,胡乱地吃了一点母亲做的炒饭,穿着厚厚的棉袄,准备匆匆上学去的时候,却看到父亲,脚踏解放鞋,身着泛黄的破棉袄,肩上背着一袋花生,顺着狭仄倾斜的小道消失在冷风里。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好像从来并没有因为天气变化而停止过出早工的。只是今天好像有些意外。

我迎着风,踽踽独行,并且不断地作着种种推测:平时卖东西都是由母亲去做的,但弄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却是父亲。

坐在简陋的教室里,我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在这时候,我不敢去乱想,以至影响到了学习。慈爱的父亲会选择在飘雨的日子里跑到学校询问老师,学习成绩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我的屁股是否接受到父亲的楠竹条子的鞭笞,我努力地抑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个问题。

轻盈的雪花如银蝶起舞,远处的山峦已经披上了银装,近处的房子已经改变了昔日的容颜,一律银白,像童话世界一样美丽与空灵,暂时覆盖了人们心头的苦涩与无奈。

在放学后,我挎着父亲读书时用过的沉重的书包,一路跌跌撞撞。半小时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家,掀开了吱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见母亲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针线在缝补着衣服,弟妹们状如一只只小狗蜷在那儿,父亲则在灶台上忙碌着。

“胜儿,冷坏了吧,快来烤一烤。”母亲看我进了屋连忙关切地说道。

“父亲在做什么呢?”我心里满是狐疑,“今天一大早就背了一袋花生出去了。”
“今天是你十二岁的生日。”母亲说道:“你父亲说要割点肉回来,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早上就出去卖了那一袋花生,称回了二斤肉。”

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心猛地一震,心情转而变得极为复杂,有一种悲喜交加的兴味从心里升起----悲的是:我们家本来就穷困,一直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的;喜的是:父亲竟然记得我的生日,竟然愿为我的生日铺张浪费。

我烤了一小会儿,赶紧去灶堂烧火。只见父亲脸色似乎有些凝重,挽着袖子,操着菜刀,正在砧板上切肉,动作坚定而有力。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听来觉得有如苇荻画沙一样美妙。而那洁净的雪花也不时地从破窗飘进屋里,落到地上,寂然无声。

我捏着火钳,看着那红红的火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心里一个劲的想,我要努力啊。

久违的香气直逼我的馋嘴,在我咽了几口口水之后,肉炖白菜的火锅终于搬上了乌黑的小桌。我连忙取好碗筷,招呼弟妹和父母亲。没有烛光,没有太多的言语,没有氤氲的氛围。我们一家人围桌而坐,静静地分享着丰富的晚餐。弟妹狼吞虎咽,而我却不时的往父母碗里夹着肉。

屋外雪花飘飞。

我知道我们家已经三个月没吃肉了,父母比我们这些孩子更要辛苦,只是父母未曾言说,他们一直在作一种努力。

“胜儿,多吃点吧。今天是你十二岁生日。虽然我们现在比较穷困,但通过努力后,相信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父亲轻轻地说道。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雪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偶尔有忙碌的夜行人,踩着积雪,咯吱咯吱,仿佛在诵读着古朴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经文。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渐行渐远,伴随着我直到梦乡。

在岁月之河的漂泊中,往事浮浮沉沉,偶尔捡拾起,似伤似痛,如线如缕,仿佛一生也无法断绝,只是,那一袋花生、父亲那份深沉的爱,时时牵扯着我的心,时时在我的记忆里漂浮。我相信,在父亲的期冀中打拼,我们的生活总有一天会走出贫穷!


[ 本帖最后由 杨冬胜 于 2010-12-8 15: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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