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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匠老郭

2020-09-24叙事散文百味人生
铜匠老郭老郭走村串户在我们这一带做手艺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老郭是铜匠,乡下人的锅、盆、缸、碗等之类的家庭器具坏了,老郭都能用他的手艺给你修好,重新使用。那年月物质贫乏,东西坏了修修补补再用。老郭六十多岁,孤身一人,长年在外漂泊,脸象风干的
  铜匠老郭
  老郭走村串户在我们这一带做手艺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老郭是铜匠,乡下人的锅、盆、缸、碗等之类的家庭器具坏了,老郭都能用他的手艺给你修好,重新使用。那年月物质贫乏,东西坏了修修补补再用。   老郭六十多岁,孤身一人,长年在外漂泊,脸象风干的窝瓜,象暴雨过后水流拉出的土沟沟一样一道道爬在脸上;牙掉了,嘴瘪了下去;说话一口蛮腔,尾音就象黄梅戏的道白,地域特色很重,据说他是安庆一带的人;长时间地南来北往,沉重的铜匠担子把背压驼了,驼峰一样贴在背上,把本来就很矮的人衬得更矮,地面上稍有一点凸出的坎就能把担子刮住。   每年的秋冬季节,老郭的铜匠担子会准时在我们的村头出现。拨浪鼓的叮咚声招来了一群狗窜来围着狂叫,蹦上窜下的,老郭挥着拨浪鼓镇定自若,走南闯北,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狗的本能,狗的忠心,它在告示主人村子上来陌生人了。   老郭的出现对于庄上的人来说是不陌生的。他的面孔乡邻们太熟悉了。一年一次,年年如此。庄子上家家户户都享受过老郭手艺的恩惠。最先迎接老郭的是孩子们,孩子们象看西洋景一样地围观老郭,好奇看老郭担子抽屉里的锤子、钳子、钉子以及零零碎碎的修补零件,更喜欢看老郭用他那粗糙的干柴样的手为大伙补锅修盆。   乡邻们早就期盼老郭到来了。因为集攒一年的破盆破缸之类的物件要等老郭来修来补。纷纷把放在一角的落满灰尘的物件找出来送到老郭的手上,让他修补。乡邻们不讲价钱,老郭做手艺规矩,把一件东西拿在手里反复地看一下,那儿破了,那儿要修告诉主人,伸出干裂的手指比划着告诉家主子需要多少钱。家主知道老郭出来走乡串户做手艺不易,要多少就多少,不还价钱。一件损坏的东西在老郭手下叮叮当当的敲敲砸砸之后就完好了,又能使用了。谁家的东西谁家的孩子蹦跳着高兴地拿回家,又喘乎乎一阵跑着回来把修东西的费用送给老郭。老郭眯着昏花的双眼,手指在嘴上沾点唾沫,一张一张地数孩子递到他手上的零钱,数过之后,满足地解开衣服的钮扣,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将钱放进去重新包起来,装进去,扣上钮扣。从衣外再捏捏是否安全了。   老郭修补手艺精湛。老郭修过的器具,其它地方坏了,他修过的地方也不会坏。有一年,我家的水缸裂了一道缝,要补。老郭用錾子在缝隙处轻轻地敲錾,把缝隙处敲出一道沟来,后把水泥样的料子兑上油一样的东西拌拌,抹在沟缝里,沟缝二面錾两个洞用铁钯子钯住。水泥状的料子干后,很硬,很结实,沾得很牢。缸里盛上水后一点也不漏。现在这只破缸还放在家里盛水呢。   老郭的生活很简单。一壶烧酒,外加一点花生米就是一顿饭。没有手艺做的时候,他把酒壶拿出来,坐在村头,就着阳光,打开包着的花生米,啧着小酒,享受他的美好生活。老郭喝酒不是大口地倒,而是用嘴慢慢地品,一口酒喝到嘴中,先啧啧的咂咂味,后缓缓地往肚中咽,在咽的过程中小眼咪起来,享受甘醇的酒香,那神态如痴如醉。晚上把放在担子一头的一床薄薄的被子打开,从草垛上扯点草铺在草垛旁,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早上起来,用黑得发亮的毛巾沾点凉水擦擦脸,挑起担子在狗的叫声欢送下向下一个村庄走去。   后来老郭来得多了,大伙都熟悉了,老郭就不在村头等生意了,而是谁家需要修补什么就把老郭喊回家,在家里服务。更不用喝凉酒,吃干粮了,有热乎家常饭菜吃了。不管是补一只磁缸还是修一个锅,家主子都要留老郭吃饭。老郭把他自带得酒在热水中烫烫,就着花生米喝酒。喝家主子的一点热汤或热稀饭,老郭要少收钱,家主子不愿意,因为这么大年龄的人常年地在外奔波生计,有点可怜。这样老郭临走时还要偷偷地留下一些钱放在桌子上或条几上。第二年来时他还会问,去年我放在桌子的钱看到没有。   晚上老郭自觉地去草垛旁睡觉。家主子诚心挽留,用竹笆子在屋的一角铺张床让老郭好好地休息,不让老郭打地铺睡在地上。不受寒冷霜冻折磨的老郭用他口齿不清地南蛮腔说着感激话。   随着社会的进步,家家户户锅碗损坏不用修补了,老郭改做修伞的生意。还是挑着那副担子,还是在担子的一头放一床用绳子捆住的被子,还是摇着拨浪鼓,可老郭的背驼得更厉害了。担子压在肩头走路身子都打晃。   连着几年老郭不来了,乡邻们没事时还能想起老郭,念叨着老郭。
   [ 本帖最后由 百味人生 于 2010-11-28 19: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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