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一则：《世博一日十九馆》

世博一日十九馆
刀口漫步

　　9月27日，早上10点多钟，终于在淅沥阵雨中，磨蹭进上海世博园。之前没做任何功课，但着实斟酌了一番，到底是保质还是保量呢——是动辄排几个小时的队看三四个名馆，还是单拣那人少的小馆来个大扫荡呢？犹豫再三，多多益善。所幸结伴同行的女同事言言也是个“文体青年”——单位里数她网上购书最多，还成天穿着阿根廷队服晃悠，像我一般崇洋媚外地热衷欧美文化，且专门制定了一条“最佳路线”，我只好惟其马首是瞻，没头苍蝇一样跟着乱转。

　　捷克馆前留影后，便带着对米兰·昆德拉和内德维德的无限崇敬款款入内——事实一再证明，我这般酸文假醋的联想终究是要落空的，作家和球星能给一个国家的所谓“城市化进程”贡献些什么呢？——外形像现实的切糕，里面却如梦中幻境，让我频频仰望“星空”，风景全在头顶，城市文明成果的多媒体展示，让我想起《星球大战》的深邃场景。刚知道捷克人如此自傲冰球运动，将大大的运动服架于一隅，供人从后面探出头来拍照。

　　言言受人所托，要去丹麦馆买“小美人鱼”模型，小小的一尊铜像，不是98元，就是168元，我自是不忍跟风，但从高处眺望丹麦馆的路径着实有趣，竟像长长的纸条被胡乱散在地上，而哥本哈根久负盛名的“小美人鱼”首次走出国门，竟占了那么大块地方，不是奢侈是童话啊！遗憾的是没能骑上丹麦人的自行车，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凤凰”、“永久”好骑。丹麦馆这部“童话书”，用盘旋而上的回廊讲了三个“童话故事”：我们如何生活、我们如何娱乐、我们如何设想未来——人类还有啥更好的活法呢？

　　巨幅壁画隔着浅浅的水池，上面黑白两色的楼群，带给我一个错觉，古希腊原来是个小渔港啊，惊鸿一瞥般地掠过，没想到还有那更简陋的，乌克兰馆尽管墙饰挺“八卦”的——有几幅花里胡哨的“八卦图”，室内却是空洞无物，真真一个兜售纪念品的小集市，我单单和一幅油画里的一位翘着二郎腿的红裙少女合了张影便匆匆退出了……言言说，凡是带“兰”的国家，她都喜欢，都要去看，不料头一站就被乌克兰倒了胃口，好在荷兰随后带给我们巨大的补偿——“大型游乐场”到了！“展馆由长约400米、向空中延伸的‘8’字形街道和20个错落有致地‘悬挂’在街道两旁的微型展馆组成”，单是这简介文字，你就可想而知它的精彩了，确凿是一条风光无限的“快乐街”：车上舞台、家庭餐厅、言言最爱的经典动画人物“米菲兔”、梵高的画展小屋、荷兰国际广播电台直播间……

　　果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荷兰不算馆。阿尔及利亚除了照片墙，就是液晶屏，北非风貌的看图说话，远远不及电影《卡萨布兰卡》煽情啊，异彩纷呈的纺织品和原文书籍又不明就里，算是结结实实的瞎看了一番，而随后便陷在突尼斯馆内的叫卖声里了，这里比乌克兰馆可有过之而无不及，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和鼓类乐器，真是卖得热闹，敲得喧腾。而埃及馆里都是些老得不能再老的古董——出土文物的干活，和木乃伊有染的法老遗像啥的，个中还有长相酷似咱的秦始皇陵兵马俑的，真是亚非兄弟一家亲啊！正欲和一艘金光闪闪的船模合个影，言言说那是通往冥界的，便很没文化地放弃了。

　　“阿根廷蓝”应该和“中国红”一样独行于世吧，仿佛浮游于蓝色的海洋之中，蓝莹莹的光线下，披挂着蓝莹莹的国旗，送我们到二楼去瞻仰贝隆夫人，历史名人嘛，照例是衣物和书信等生活用品，想窥探私隐，全世界都得依靠“狗仔队”。相较而言，斯洛文尼亚的蓝光普照之下，更藏着一颗充满创意的匠心，用八本巨型“图书”来展示自家风采，特别投合我们这个书呆子国度的精神需要，用视频、音频、投影来讲述经济、文化、科技……当然，我基本上没有看懂。

　　在返程中向人炫耀一天看了19个馆时，多半会被怀疑虚报了非洲联合馆里的国家数目，其实我们是把它当作一个馆来看待的，那么大而密的一个集市，你还真分不清各个非洲小国的不同，所以什么肯尼亚的石头、埃塞尔比亚的项链买了一大堆，言言用外语和老外砍价好像也收效甚微，人家皆用计算器给你把数字按出来…

　　瑞士馆突又让我眼前一亮，我可不是冲着军刀和手表去的，统统价格不菲，那是我第一次看IMAX电影啊，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银幕，而且不用戴立体眼镜，阿尔卑斯山横看成岭侧成峰地向你显露她的丰腴和性感，仿佛置身泰坦尼克号，在一点点逼近高楼般林立的冰川……

　　比利时—欧盟馆用每人一块巧克力饼干欢迎了我们，言言陶醉地说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慌得又去找蓝精灵电视墙合影。查资料才知道，欧盟馆的“脑细胞”结构寓意比利时是欧洲三大传统文化——拉丁、日耳曼和盎格鲁-撒克逊文化——的汇聚地和交汇点。瞧我这没文化的，单惊叹于环绕一周的电影墙上所演示的欧盟人的一天，以及现场做巧克力的师傅，很不文明的尿尿小童和挤得密密麻麻的名人照片墙了，钻石珠宝伍的咱是毫无兴趣。

　　不回头查资料，真搞不明白西班牙馆的外墙为何会弄成一个“藤条篮子”，而且一进入就骇异地望见满墙的头骨嵌于岩洞般的壁上，人群簇拥的舞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位红裙宽大的美艳女郎，撼人心魄的音乐声起，伊像休眠者一般苏醒，充满野性的活力舞姿次第幻化开来，遂让所有的男人都不忍离去；然则第二展厅里，五块大屏幕在头顶交叉组合地演绎着的“城市”主题，着实像拆开的万花筒展现着西班牙城市从近代到现代的变迁——爽利的创意！第三展厅里会眨眼、微笑的机器娃娃“小米宝宝”，身高足有6米多，可爱得不可方物。煞有介事地对言言说，这个我懂，这是西班牙人来到中国后，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还是只生一个好的意思。

　　波兰馆的外观让俺直纳闷儿：波兰那嘎达也玩儿剪纸吗？墙体遍布镂空花纹，屋里照旧是鳞次栉比的剪纸，据说有啥“波兰在微笑”的寓意，我却看见一堆破碎的心，还有那些痛苦的记忆碎片……我倒是没忘了默默凭吊了一番我心中最伟大的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

　　2008年欧洲杯，我边读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边为土耳其队的惊艳表现呐喊助威，从此对土耳其足球和小说中的伊斯坦布尔古城充满了烤肉般的热恋。好笑的是，单单对土耳其馆的红色镂空外墙和米色墙体印象深刻，室内的一应摆设于今竟忘个一干二净，或许真是因为没去二楼吃烤肉而导致大脑缺氧的缘故。

　　挪威馆真是太绿色、太环保了，言言说，是由15棵挪威“松树”——其实只是模型树——构成，外墙却是咱中国的竹子。偌大的展馆内却稍显空洞，木格子划分出的各个小区域里也空无一物，只有挪威古典音乐在穿梭往来，出口处支了张桌子，有个艺术气息浓郁的老外在签名售碟，据说是“神秘园”乐队的一位成员，当然吸引了不少乐迷和伪乐迷纷纷驻足合影。

　　已经到了旅行团约定的集合时间，言言却说啥也不肯错过另一个心仪之“兰”——芬兰，我只道“大碗”有啥好看的，言言说那是“冰壶”，芬兰馆的外形够朴素的，进去却发现一水儿的高科技——全世界的诺基亚用户掏给芬兰人民多少钱啊！——竟仿佛来到了库布里克的科幻经典《太空漫游》中的太空舱里，是那种柔和的白色带给我的错觉吗？多媒体演示自不必说，手机、家居、运动器械之类，感觉总有别致之处标新立异，“优裕、才智与环境”的展示主题可见一斑……

　　葡萄牙馆作为最后一站，好像是捡来的，入夜时分已不必排队，但进去之后，就和大家一起站着看电影，其它的实物少得可怜，全不如其用天然的软木筑成的外墙让人神往，以为室内必包藏着着万千气象，岂料竟让我等只会看热闹的主儿大跌眼镜……之前有朋友说，不去看世博，遗憾一辈子；进了世博园，后悔一辈子——盖有此意吧。不过我倒是始终兴致勃勃，左冲右突了整整十个小时，如果再有机会，恨不得将所有场馆都看个精光，只当是靴搔痒地环球旅游了一遭，想是没见过东西——也没见过啥世面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