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风景

　　　　　
　　世间有各式各样的风景，有些是用来观赏和游览的，有些是用来品读和思考的。观赏广安小平故里，我就滋生了这种强烈的感觉。
　　如果细释一下。那些用来赏的，大抵图个身临其境，耳濡目染，说穿即是一个“见”和“在”字，体验一下自己身处，目遇，心融的亲切，获取一种拥获的感觉；而那些用来品的，就不仅停留在一般的见闻的层次了，更多了一份思考的质地，探挖的功能。后者自是一个更高意义的观风景。这也正是本篇小平故里游记迟迟不肯落笔定稿的原因。
　　广安以前是县，因小平故乡等缘故而升格为新建市，表现为起点高，创意好，一派现代市容跃然于世，相信去者均有同感。这个我不再提，只说说那里的人文景观，－－恐怕都已猜到我要说邓小平，是的，去广安者都绕不过这个人。换句话说，读广安，于我从某种程度讲，也就是读邓小平。两者是一回事。鬼斧神工的天造自然是风景，地灵人杰的人文难道还不是？恐怕没有谁会置疑。
　　当然说小平也是个大话题，非一两篇文可说清，也非我等能道明。可正因这疑难，才令我去深思和穷究，我称这个思维活动的过程就叫“读”，故取题《读风景》。
　　到广安前夕我是兴奋的。虽这个毗邻市我要去不算难，但正式去毕竟是第一遭。人大凡对自己的第一次都好奇和神往。我私下想，除看小平故乡的自然风光外，我更想去实地查看这个人，及其成长环境，两者之间存在着何种必然的联系，这对我们认清一个人及世界，启动自身进步成长，无疑大有裨益。同时，我也暗存一份隐秘之心，可否私下会会我那位曾经相交甚欢，后又淡然疏远的女网友呢？
　　路上和下榻旅馆的当夜，我都沉入这样漫无边际的臆想。仿佛许多事都吊不起我的胃口，了无生趣。我是随团行动，晚上剩我居一间房。我悠悠的思虑，和着窗外细雨中的城市灯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来此除拜谒小平故里外，就是想伺机见见我的那位网友，而且时机就在今夜。
　　一提网友现在似都不耻，闪烁其词，大概公认网络这个虚拟惹祸。真与假，假与真的事，向来都是迷蒙和混沌，以致最后是非不清，一味拒斥否定，这大概就是人生网交上的某种不可逆转的悲剧吧。
　　我的这位网友我从不说真假。在我眼里，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是世界。关键是怎么看。如果你以真心去辩识，真就会占主角，如你逢场作戏，戏弄人生，那也必将自伤。与网友基于同样的认识，我们才有了一个走向好感的开端。具体也是一次谈月亮，她静静听了我的晨跑与月亮的绵长关系，甚有感触，升华了彼此的感觉，以致后来还为我写了诗，我们经常互发帖子。
　　其诗无非是赞我如何能，似生逢了好知遇。自然警觉她属豆蔻之年华，而已早已越过了那样的时代。故有意疏离她。不久她以不详之因索然而去，后隐约声明自己是“一次不小心”，我已深明她的用意和苦恼。我有什么可说？大凡异性网友一涉及情感自然即意味距尽头不远了。但于她我不想就这么草草地收场。她的热辣活跃聪慧已大大激活了我一度麻木的神经，让我有了异样的清醒，暮气顿变锐气，心力也渐长了……。整个晚上，我都是伴着这样的思虑而入夜的。之所以我同样把这副图景当作阅读的风景，照样出于需要终身思读的缘故。直至深夜，我写完了一封给她的书信才入睡。
　　翌日怀揣其信去看小平的故里，伺机找个邮筒交出去。雨点如豆，伞不顶事，团队的大多数人被淋得浑身瑟瑟抖。聘请的解说员是个和网友相似的弱女子，见我们的窘态而嗤嗤笑，我们也为其浓重川南口音的普通话而忍俊。小平故里原来没这么大，后扩建了，迁移了许多的农户，打造了成片的林地，方便游人的赏玩。如果说我们想看到小平的精神和思想，想知晓其智慧的博大和功业的盖世，就选择去博览群书，找众多的见证者，去作去粗取精的工作，而来这里，不外走马观花地看一圈，知道他曾住哪块地，哪间房，其祖上生卒年月及墓地。这和一个人的生长有关系，属天赋秉赋的根基。但一个人重要的在后天，在环境的熏染和造化，所谓“时势造英雄”。小平生在那个特殊年代，一个有良知的正义青年自会关注国运，因国家命运与个人前途是一体的。那么多的热血有志青年，吸附了他的目光和义无反顾；再说那时你很难持中立，不关注国家的出路你哪有好出路。从此意义上说，庆幸小平这类志士的明睿，跟对了一群有为的青年，用自己的探索和艰难步伐，创造了一个崭新国家的新天地。
　　踯躅在小平故里的陈设前，抚摸勃勃生机的一草一木，留心那些陈年的遗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但都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崇敬和神往。百思小平波澜壮阔的起落一生，最终都可用临场观看的3D电影来作结：镜头场面之宏大，音像立体之震撼。小平的功德彪柄千秋，其起伏的一生是令人品咂的。我们深感缔造人民共和国的这一代人，从他们身上，我们见证了什么叫卓越，什么叫不朽。
　　其祖墓旁边的那棵树有意思。沧桑百年，一块巨大的石头长进去了。树能抱石，是个罕见的奇迹。联想到小平以柔克刚的韧性，不是极好的佐证吗？历史原来真是这么巧合，连树都映照人，小平不杰出才奇怪。
　　雨点没息。我没机会交出昨夜写的那封书信。我多时没写信了。原本没打算写，只想见见网友，不管是公然的或悄悄的，只要见见就行。可是临场却怯惧了，倒不是淅淅夜雨及莹莹街灯阻止了我，动摇了我相见的念头，而是我突想干嘛要告之并惊扰呢？何必去打扰一个人的平静，何必掀揭一个人淡淡的忧伤。我不能太自私，太顾及自己的情绪，以一封不留名的信作结吧，意味我来过了，在不远的一个馆驿，就着雨夜的窗灯，遥望着夜市的弥离，寄语一些不偏不倚的温婉的肯定、认定、鼓激、劝勉、希翼的话语，有此，就足够了，胜过了我们相见的难堪和局促，以及随后的藕断丝连和牵念。可是，雨滴不停，众目睽睽，也没发现邮亭，揣在怀里的信终没掏出，随后去重庆也一样，终没掏出，一直就留至今了，仍在我的怀里温热着。权用一篇思索多时的文字来呈现和作结吧。祝福我的这位网友兼文友！
　　可以断言，这同样是风景，是我人生中一段不灭的风景。由于百思不解，永想不透，故只可读，慢慢去品尝之。
　　小平的资料我查过。除了具当时的奋发青年，仁人志士，卓越开路人、领导者的共性外，也有其特殊性。他是个典型的四川人，干净利落，言简意赅。他说话做事写文章都简明扼要，单刀直入，雷厉风行，切中事物要害，典型的豪爽直率性格，所以也极易得罪人，他没秉持“相忍为党”的周恩来的婉转；但另一面，按毛泽东主席的说法，他绵里藏针。是个智勇双全的人。不论其人生史上的三落三起，还是晚年执掌中国改革开放的帅旗，其锐意图新，敢为人先的超然韬略，都可得以证明，并名垂青史。所以我们解读一个人，就当用这样的辩证。读一处风景也如此。广安打造城市建设，以小平故里为旅游促全市的发展，是个明智有效的举措。我就在想，春风化雨，雨又惠泽大地。两者是和谐而一体的。我从此风景的解读上，应当悟出不少。（2010,10,2清江河）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0-10-23 12:1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