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河野炊散记（修改稿）

雪山河野炊散记
　　　　　　　　　　　　　　　　　　杨木华
　　晚秋的天空，明净高远。脑海中，雪山河岸秋花遍地，河谷中水落石出，这样的时节，适合我们亲近，适合我们灵魂相依，适合与季节抵足谈心。于是，在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我去雪山河，追寻梦里氤氲一季的秋香。
　　　　　　　　　　　　　　　　
　　　　　　　　　　　　　　　　途中的惊魂 　　这次去雪山河，妻子约了她妹妹，还带上了三个侄女，加上我们一家三口，妻子驾车，载四个亲友，我骑摩托，带孩子，面对点苍山，出发。
　　我骑摩托，一路风行。走了好大一程，抛下村庄，贴近河谷，却不见提前出发的老婆。心中有些纳闷，我停车打电话才知道，她妹遗忘了手机而返程。我返回大约两公里，才遇见她们。路面不好走，妻子开得小心翼翼。
　　在一个急弯处，迎面遇上一辆超长大货车。路只有三米宽，后退要好远的路。正犹疑，发现在急弯下方，恰好斜叉出一条约两米的小道，我们的小车可以退到那里避让。妻子有些怕——那路呈一个六十多度的斜坡，路下就是二十多米深的河谷。我说不怕，我看着呢！妻子倒了几把，终于定位，我搬来几个石头，把车后轮垫稳。那大车歪歪斜斜从急弯转过去，右前轮差不多悬空了，妻子坐在车里，头顶大货车偏偏倒倒行进的前轮，吓了她一跳——稍有偏差，将殃及池鱼。我也捏了一把汗。好在大货车冒着黑烟，去远了。妻子发动车子，准备爬坡重回大路。
　　点火，起步，一切正常。可不到一秒钟，车子熄火，向后倒退！我站在侧面路上，眼睁睁看着车就要落下河谷！惊魂一秒，妻子终于把车刹驻了！我这才冲到车旁，赶紧把原来搬开的石头，重新塞入轮底。把前后轮都垫住，才叫妻子下车。妻子下得车后，我才感觉一身汗水，全身软绵绵地虚脱了。妻子平日都在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上行驶，经历这样的惊吓，脚都软了。
　　我们一屁股坐在车边！此刻的车，前轮方向有些扭曲，后屁股扭了一个斜线，静静地定在坡上。我埋怨说：等一下车开上来，找地方掉头回家，不去了！妻子已经无法把车开上路来。咋办？我给几个熟识的驾车朋友打电话，却只有一个开皮卡车的在十多里外装货，说二十多分钟后就到。只有耐心等待了！
　　望眼欲穿不见他来！恰好一辆皮卡车经过，师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他看了看，他说自己也是新手，但几个人推一下就上来了，不怕！我想想也是，他车上两个人，加上我们共五个，绝对行！我把前轮后的石块取走，妻子重新发动车，我们五个人在一起使劲推车！果然，车轻松爬了上来！
　　谢过皮卡师傅，妻子问我：“还去吗？”心情平静下来，我说：你感觉好，就还是去吧，否则，扫他们的兴！妻子说：“休息一阵，没事了。”我们重新上车，慢慢地向目的地驶去。我们走了大约一公里，遇到了来帮忙的朋友，见我们没事，他给了几个苹果，我们继续向苍山深处行进。 　　　　　　　　　　　　　　　　　　镜头下的河谷 　　我们在预想的地方停车。这个时节，雪山河水量逐渐减小，曾经喧嚣的河谷，早已沉静下来。只有不甘寂寞的风，偶尔掠过树梢，发出轻微的声息。
　　在雪山河的一条支流岸边，我们选了一个地方，作为野炊的大本营。我们分头到核桃林下，捡拾枯枝，作野炊的准备。这个时节，核桃树叶早落尽，那些狭长的叶片，蜷做弓形，密密地铺满树下。踏着松软的泥土，听脚步踩碎枯叶的嚓嚓声，我的心早被一棵空心的老树吸引。这棵核桃树，大约有百年的历史，树身多处有空洞。这些空洞是怎么形成的？也许是啄木鸟的杰作，也许是风雨的浸蚀，也许是树想把心也掏出来……只是，如今真的空了。在一个空洞里，我发现了蜜蜂曾经居住的痕迹。蜂去巢空，几饼残存的蜂蜡，寂寞地挂在树洞里，似乎在期待，又像在呼唤。蜂儿呢？我心里一直在牵挂，是被附近的人家拢回去养了，还是晚秋的到来，主动迁移到温暖的地方去了？目光顺着树干延伸，发现这棵老树上，新枝长势很盛，现出时代活力——随着漾濞核桃价格的猛涨，人们对核桃树的管理也精细起来，树下翻耕过的土地，偶尔露出一角的农家肥，都是人们在核桃休眠的深秋，给树木增添明年挂果的力量！
　　我移步溪边。晚秋的溪流，以一种点苍山特有清绿，给眼睛以宁静与悠然。水中的石头，用自己特有的造型与纹理，给双眸以绮丽的想象。在一个平展的大石旁，我用相机拍下了一个喜欢的纹理。那纹理说不清是点苍雪，还是洱海月，给想象一个驰骋的空间。顺着河谷，我逆流而上。在溪流转弯处，我发现一个造型奇异的石头。石头外露的一面，呈现三层台阶，还有一些孔洞，诱人遐思。最上面的一层，像一个稍凹的臀位，如果坐上去，大约与人的臀部能够契合。据说，这个河谷的下游，曾有人捡到一块重约半吨的黑玉石，买了两百多万。我不懂石头的质地，我只寻觅自己喜欢的造型，逛了一程，我裤兜里满是石子。
　　在河岸的一个巨石旁缝隙里，我发现了一个被时间风干的鸟窝。孤孤单单，夹在岩石裂开的裂隙里。记得小时候，家乡小河两岸的石崖上，只要稍有支撑，就可以有鸟窝的出现。可这条溪流的石崖上，却只有这样一个空巢。难倒鸟儿们，都到更隐秘的地方筑巢去了？岩石顶部，有一丛金黄的野生姜，那些金色，大约是晚秋在这个幽寂的河谷中，留存的唯一的信标。穿透几尾野草，我用镜头记录下那高高在上的秋意。

　　　　　　　　　　　　　　　相看两不厌

　　清澈的河溪流边，我用三块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灶，点燃枯草，加上枯枝，用高锅舀起溪水，架到灶上，开始晚餐的准备。妻子清洗佐料，我在一旁闲看淡蓝的火焰轻舔高锅，看炊烟袅袅升腾。孩子们早已在溪流中玩开了。脱了鞋，捡石头，打水战，建水坝，玩得自在惬意。可惜是晚秋时节，否则，他们早已泡到水中。
　　晚餐是煮米线。来前已做好牛肉酱，到达后简单加工即可食用。看着热气升腾的高锅，端起香气扑鼻的米线，才感觉肚子咕咕叫了。夹一箸圆溜溜的米线入口，哧溜一下，全滑到胃里，只留下一嘴的肉酱余香。一大碗米线，转眼被我吃光。吃过米线，妻子递过泡好的菊花茶，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静静地看孩子们疯玩！
水边，一双红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两只红色的帆布鞋，鞋帮上有白色的图案。它的鲜艳，与周围的朴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鞋子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溪水，似乎默默地等待，等待溪水洗涤过的赤脚，清新踏入。
　　水中，孩子们在狂欢。河岸，我们在默坐。忘记了来时的惊险，忘却了生活的艰辛，静听溪水潺潺，默契地流向远方。
　　我们相互倚靠着，静静地坐在石头上。远处山坡顶上，核桃林中的一户人家，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冲动。我对妻子说：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居所，这样的核桃林，日出而作，日落归家，远远看见屋顶的炊烟，幸福缓缓漫上心来，那该多好啊！可那样散淡的幸福，要几世才修得来？
　　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消散了孩子们戏水的兴致。没有催促，一个一个上岸来，在山谷中疯跑，吵得溪水都跟着喧嚷起来。离开前，我在河谷中发现了两种秋花。不是遍地野菊，不是河谷中那些养蜂人追逐的蜜源。一株是浅蓝的勿忘我——本来不该开在这样的季节，一小朵一小朵，畅快饱满。这蓝色的精灵，把晚秋的心情点缀得富有生气。一株是石缝里的无名花，红色的枝叶柔柔地攀附在石缝间，前端开出针形的粉色花球。虽是晚秋，却不急不躁，悠然绽放，用一种淡定，冲散伤秋的诗心。
　　阳光收到了河谷两边的山顶，是回家的时候了！相看两不厌，我会再来，也许在下一个春天，或许是明年的夏季。离开前，我与雪山河合影，为这次的野炊作了一个具象的定格。 [ 本帖最后由 杨木华 于 2010-11-14 13:4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