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有伤
2020-09-24叙事散文汤如浩
季节有伤汤如浩天气渐凉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阴冷,每时每刻,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中。当秋风瑟瑟地吹来时,衰黄的迹象就一目了然,植物以及大地,为另一种色彩所遮罩,寒意如此清晰,有时,总会忍不住打个寒颤。这样的天气,已经绵延了
季节有伤
汤如浩
天气渐凉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阴冷,每时每刻,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中。 当秋风瑟瑟地吹来时,衰黄的迹象就一目了然,植物以及大地,为另一种色彩所遮罩,寒意如此清晰,有时,总会忍不住打个寒颤。这样的天气,已经绵延了好长时间了。 和惯常的这个时节一样,抬起头来,就可以看见祁连山顶的白雪,它们晶莹洁白,隐藏在疏淡的白云中间,只是偶尔会露出本来的面目,发射着耀目的光芒,似乎在诱惑着什么,或者说炫耀着什么,虽然如此,但我也只能远远地观望了,想象秋天的精灵,如何穿越岁月的长河,又一次来到我们的身边,又如何不远万里,从遥远的北方,再一次降临在祁连山的身边。如果是晴朗的日子,阳光从湛蓝的高空撒下,照射到祁连山的峰顶,我们就会惊奇地发现,白雪零散的脚丫子,已经不可思议地向下挪动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在山的半腰,懒散地耷拉着,像一个闲散的浪子的足迹,没有丝毫的章法,是没有刻意为之的,但是,又不可思议地,和我遥遥相望。我知道,当秋天来临,最先告诉我关于这个季节的讯息的,可能就是它们了。每天,我忙忙碌碌走在家与单位之间,似乎唯一可以查看到的关于自然的最确切的东西,都是它们演绎和表达出来的。 是啊,季节,甩开大脚丫子,走啊,跑啊,也许会停歇一会儿吧,不管怎样,就这么在不经意间,又来了一个身影模糊的轮回。岁月这边,我们也似乎在不经意间,又经历了一年,又苍老了许多,这样的时节,总会有一丝伤感,像小河中渐次凝噎的水流一般,缓缓地流淌在心底,它们也和祁连山顶的白雪一样,悄然降落,将那些最柔软的地方,又一次拨弄得面目全非,无法言说。似乎,这已经成为一个不可更改的惯例了,为此,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季节和季节,本质上,只能是外界,尤其是人给予它们的称谓,对于它们来说,按照造物的自然法则自然而然前行,又有什么呢?没有什么,按部就班,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吧,可旁边一些敏感的人们,却不可思议地沉思起来,它们是不在乎的。 “十一”长假前,生了一场病,起初好像也不太严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那几天浑身乏力,说话走路,甚至吃饭,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十一”期间,别人都出去旅游了,有几位朋友此前约请我,说是要看胡杨的,在内蒙额济纳旗那边,古居延湖畔的十月,巴丹吉林沙漠中,深秋的胡杨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我也只能靠想象来弥补,但都是遗憾,没有办法的。在此之前,好几天前,就出现了这种症状,头不痛,唇不燥,也没有咳嗽喷嚏之类来麻烦和打扰,可就是没有精神,病怏怏的样子,似乎丢了魂儿一样。每天走进教室,看见那些孩子们的目光,我很勉强地上几十分钟的课,下来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感觉就虚脱了。不想说话,不想动,眼皮也懒得眨一下,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身边的事情一件也放不下来,只好支撑着,磕磕绊绊去完成,等待着长假的来到,想这样就可以拥有一个好好休息的时间了,加以恶补,也就不错了。我知道,这一段身体的损失过于严重,出现如此的状况,是再正常不过了。那几天,买了些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在课间的十分钟,就着凉开水吞下去,多少起来了点作用,一直支持到放假的那一天。 医生说是重感冒,他嗔怪:“怎么能够拖这么久呢,你以为你还是毛头小伙子啊?”医生是位随和的中年人,因为熟识,对我的情况是有点了解的,开了药,就忙别的去了。他说:“好好输两三天液体,休息一下,没啥大碍。”这是我知道的,我的确是太累了,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那么几分自信的,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身体吃不消也在情理之中。躺在病床上,嘀嘀嗒嗒的无色药水,慢慢地输入到了我的体内。我躺在病床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围拢在周遭,这种静静的安谧好极了,关于其他许多的东西,可以抛之脑后——长假来到了!缓慢的日子是潺潺的流水叮咚,不紧不慢地流动着,我很欣慰。那些琐屑的事体,再也不用去奔忙了,甚至天塌下来,或者是天上出现了偌大的窟窿,都与我无关了,医院里白色的墙体和白色的床铺,都显得很宁静,于我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环境了,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冰凉的液体通过透明的管道,嘀嗒,嘀嗒,深入血管,向身体更深处渗透,这个过程,似乎是在演奏无声的音乐,我相信,此刻,应该是一种惬意的享受,在我的身体中弥散、蔓延。窗外车水马龙,商家或者行人,都在忙碌他们的事情,与我是不相干的,我倾听与否,全在于自己取决,不会有人强迫或者命令,真好。医生和护士在旁边的大桌子旁,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病友们玩手机或者听音乐。妻子在旁边的小床上假寐,孩子找同学玩耍去了,窗台上没有盆花,淡蓝色的窗帘斜斜地耷拉着,一些苍蝇的身影就在边上,胡乱地飞舞着,它们抓紧时间勤奋的努力,也让我很感动。不管如何,能有自己一份空间,不管干什么,都是不错的。 此刻,虽然身体是平躺着的,有一只手臂,由于长时间输液,由于“清开灵”的原因,甚至有些疼痛和麻木了,而且很是冰凉至极,虽然如此,但我觉得,我和苍蝇们似乎很是有一些相同的地方的,至少,现在我和它们一样自由,这是我最为惬意的地方。在这个秋日闲散的一天,我再也没有什么累赘来羁绊我了,思想的世界属于我,时间和空间属于我,我的身体也属于我,我的肉体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思想也可以飞舞,情绪没有多大的起落,很放松,也很散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制度”的圈子里呆惯了,忽然间,我甚至产生幸福的感觉,多么奇怪,活着,好好地活着,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有时真是一种奢侈的想象,现在能够很好地享受,而且如此真切和实际,生病,也还真是一种不错的收获。我甚至想让时间静止下来,或者缓慢些也行,就像那些冰凉的液体一样,可以从很遥远的地方,缓缓地流淌过来,而不是急速地,飞快地,慌不择路地,慌慌张张地。它们那么稳重,那么恬静,那么淑女,舒缓流动的感觉,如同岁月给予我们年轻时候的感觉一样,那么绵长,那么细软,还有,那么无奈,但当中酸涩的味道,甚至那些伤感,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涌动,都是那么值得回味的。 此后不久,随着长假的结束,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庸常的平淡,该干什么仍然干什么,该怎么忙碌仍然忙碌,那一次闲散和慵懒,仅仅只是一次偶然,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留下那么一点点的记忆,值得慢慢回味,如此而已,时间没有因为我偶尔一次身体的不适而有什么大的变化,它和以往那些日升日落的变化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的日子是,我也是,就像重新回到轨道的车辆一样,不论道路平稳与否,外貌新旧与否,它们都有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循环。就是这样。转眼间,积雪的深秋又来到了身边,和这一次再次续写这篇文字,时间又过去了几近一个月了,残缺的文字在电脑中,还是残缺的样子,几个错别字赫然地摆放在那里,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有时间变了,只有季节又变化了,河西高原的白雪已然降落在身边,千里冰封,似乎也不会遥远了。疏落的杨树在飒飒的风中,挂着伶仃的枯叶,显得楚楚可怜。我从河西高原到省城来回为期八天的培训,也在磕磕绊绊中开始和结束。当我从千里之外回归之后,我曾经的一个挚友,醉酒后失足掉入水渠亡故,已经被埋入厚厚的黄土了。 季节的变化,如此轻而易举。
汤如浩
天气渐凉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阴冷,每时每刻,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中。 当秋风瑟瑟地吹来时,衰黄的迹象就一目了然,植物以及大地,为另一种色彩所遮罩,寒意如此清晰,有时,总会忍不住打个寒颤。这样的天气,已经绵延了好长时间了。 和惯常的这个时节一样,抬起头来,就可以看见祁连山顶的白雪,它们晶莹洁白,隐藏在疏淡的白云中间,只是偶尔会露出本来的面目,发射着耀目的光芒,似乎在诱惑着什么,或者说炫耀着什么,虽然如此,但我也只能远远地观望了,想象秋天的精灵,如何穿越岁月的长河,又一次来到我们的身边,又如何不远万里,从遥远的北方,再一次降临在祁连山的身边。如果是晴朗的日子,阳光从湛蓝的高空撒下,照射到祁连山的峰顶,我们就会惊奇地发现,白雪零散的脚丫子,已经不可思议地向下挪动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在山的半腰,懒散地耷拉着,像一个闲散的浪子的足迹,没有丝毫的章法,是没有刻意为之的,但是,又不可思议地,和我遥遥相望。我知道,当秋天来临,最先告诉我关于这个季节的讯息的,可能就是它们了。每天,我忙忙碌碌走在家与单位之间,似乎唯一可以查看到的关于自然的最确切的东西,都是它们演绎和表达出来的。 是啊,季节,甩开大脚丫子,走啊,跑啊,也许会停歇一会儿吧,不管怎样,就这么在不经意间,又来了一个身影模糊的轮回。岁月这边,我们也似乎在不经意间,又经历了一年,又苍老了许多,这样的时节,总会有一丝伤感,像小河中渐次凝噎的水流一般,缓缓地流淌在心底,它们也和祁连山顶的白雪一样,悄然降落,将那些最柔软的地方,又一次拨弄得面目全非,无法言说。似乎,这已经成为一个不可更改的惯例了,为此,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季节和季节,本质上,只能是外界,尤其是人给予它们的称谓,对于它们来说,按照造物的自然法则自然而然前行,又有什么呢?没有什么,按部就班,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吧,可旁边一些敏感的人们,却不可思议地沉思起来,它们是不在乎的。 “十一”长假前,生了一场病,起初好像也不太严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那几天浑身乏力,说话走路,甚至吃饭,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十一”期间,别人都出去旅游了,有几位朋友此前约请我,说是要看胡杨的,在内蒙额济纳旗那边,古居延湖畔的十月,巴丹吉林沙漠中,深秋的胡杨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我也只能靠想象来弥补,但都是遗憾,没有办法的。在此之前,好几天前,就出现了这种症状,头不痛,唇不燥,也没有咳嗽喷嚏之类来麻烦和打扰,可就是没有精神,病怏怏的样子,似乎丢了魂儿一样。每天走进教室,看见那些孩子们的目光,我很勉强地上几十分钟的课,下来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感觉就虚脱了。不想说话,不想动,眼皮也懒得眨一下,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身边的事情一件也放不下来,只好支撑着,磕磕绊绊去完成,等待着长假的来到,想这样就可以拥有一个好好休息的时间了,加以恶补,也就不错了。我知道,这一段身体的损失过于严重,出现如此的状况,是再正常不过了。那几天,买了些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在课间的十分钟,就着凉开水吞下去,多少起来了点作用,一直支持到放假的那一天。 医生说是重感冒,他嗔怪:“怎么能够拖这么久呢,你以为你还是毛头小伙子啊?”医生是位随和的中年人,因为熟识,对我的情况是有点了解的,开了药,就忙别的去了。他说:“好好输两三天液体,休息一下,没啥大碍。”这是我知道的,我的确是太累了,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那么几分自信的,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身体吃不消也在情理之中。躺在病床上,嘀嘀嗒嗒的无色药水,慢慢地输入到了我的体内。我躺在病床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围拢在周遭,这种静静的安谧好极了,关于其他许多的东西,可以抛之脑后——长假来到了!缓慢的日子是潺潺的流水叮咚,不紧不慢地流动着,我很欣慰。那些琐屑的事体,再也不用去奔忙了,甚至天塌下来,或者是天上出现了偌大的窟窿,都与我无关了,医院里白色的墙体和白色的床铺,都显得很宁静,于我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环境了,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冰凉的液体通过透明的管道,嘀嗒,嘀嗒,深入血管,向身体更深处渗透,这个过程,似乎是在演奏无声的音乐,我相信,此刻,应该是一种惬意的享受,在我的身体中弥散、蔓延。窗外车水马龙,商家或者行人,都在忙碌他们的事情,与我是不相干的,我倾听与否,全在于自己取决,不会有人强迫或者命令,真好。医生和护士在旁边的大桌子旁,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病友们玩手机或者听音乐。妻子在旁边的小床上假寐,孩子找同学玩耍去了,窗台上没有盆花,淡蓝色的窗帘斜斜地耷拉着,一些苍蝇的身影就在边上,胡乱地飞舞着,它们抓紧时间勤奋的努力,也让我很感动。不管如何,能有自己一份空间,不管干什么,都是不错的。 此刻,虽然身体是平躺着的,有一只手臂,由于长时间输液,由于“清开灵”的原因,甚至有些疼痛和麻木了,而且很是冰凉至极,虽然如此,但我觉得,我和苍蝇们似乎很是有一些相同的地方的,至少,现在我和它们一样自由,这是我最为惬意的地方。在这个秋日闲散的一天,我再也没有什么累赘来羁绊我了,思想的世界属于我,时间和空间属于我,我的身体也属于我,我的肉体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思想也可以飞舞,情绪没有多大的起落,很放松,也很散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制度”的圈子里呆惯了,忽然间,我甚至产生幸福的感觉,多么奇怪,活着,好好地活着,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有时真是一种奢侈的想象,现在能够很好地享受,而且如此真切和实际,生病,也还真是一种不错的收获。我甚至想让时间静止下来,或者缓慢些也行,就像那些冰凉的液体一样,可以从很遥远的地方,缓缓地流淌过来,而不是急速地,飞快地,慌不择路地,慌慌张张地。它们那么稳重,那么恬静,那么淑女,舒缓流动的感觉,如同岁月给予我们年轻时候的感觉一样,那么绵长,那么细软,还有,那么无奈,但当中酸涩的味道,甚至那些伤感,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涌动,都是那么值得回味的。 此后不久,随着长假的结束,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庸常的平淡,该干什么仍然干什么,该怎么忙碌仍然忙碌,那一次闲散和慵懒,仅仅只是一次偶然,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留下那么一点点的记忆,值得慢慢回味,如此而已,时间没有因为我偶尔一次身体的不适而有什么大的变化,它和以往那些日升日落的变化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的日子是,我也是,就像重新回到轨道的车辆一样,不论道路平稳与否,外貌新旧与否,它们都有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循环。就是这样。转眼间,积雪的深秋又来到了身边,和这一次再次续写这篇文字,时间又过去了几近一个月了,残缺的文字在电脑中,还是残缺的样子,几个错别字赫然地摆放在那里,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有时间变了,只有季节又变化了,河西高原的白雪已然降落在身边,千里冰封,似乎也不会遥远了。疏落的杨树在飒飒的风中,挂着伶仃的枯叶,显得楚楚可怜。我从河西高原到省城来回为期八天的培训,也在磕磕绊绊中开始和结束。当我从千里之外回归之后,我曾经的一个挚友,醉酒后失足掉入水渠亡故,已经被埋入厚厚的黄土了。 季节的变化,如此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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