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红灯高挂
2020-09-24叙事散文温安芳
“野菊漫山遍野,树上的柿子像小灯笼似的高挂”朋友的描述让我对邹平一行更加神往。野菊当然是见过的,平原的野菊虽不似山上野菊的波澜壮阔,但星星点点的野菊也会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窥一斑而见全豹嘛,让我心驰神往的恐怕更是朋友描述的那高挂枝头的一串串
“野菊漫山遍野,树上的柿子像小灯笼似的高挂”朋友的描述让我对邹平一行更加神往。野菊当然是见过的,平原的野菊虽不似山上野菊的波澜壮阔,但星星点点的野菊也会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窥一斑而见全豹嘛,让我心驰神往的恐怕更是朋友描述的那高挂枝头的一串串红灯笼了。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跟母亲去赶集,人群中挤来挤去,累得脸红心跳的,无非是央求母亲给买几个柿饼吃。柿饼的诱惑甚至大过了头上戴的绒花和脚上穿的新袜。刚摘下的柿子总是甜中有涩,咬一口,虽然甜在心里,但一种好似面筋一样的东西总是粘在舌头上,绕来绕去的,让人说不出话,很不自在。但柿饼就不一样了,外面白白的那层,像是裹了白糖,拿在手里,舍不得立刻下咽,总是用手捏了又捏,甚至把它撕扯成各种形状,拿它当宝贝一样揉搓半天,然后掰一小口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那种甜丝丝、软绵绵的感觉,甜蜜了我整个童年。想到马上要见到那一树树曾给过我美好回忆的柿子了,想象它们挂在枝头的可爱模样,禁不住笑出了声。
一下车,朋友便驱车带我们去醴泉寺附近的范仲淹读书处。范仲淹是邹平的骄傲,更是作为文人的朋友的骄傲。一路上,朋友妙语连珠,典故不断,
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的范公读书做官时的故事,让我不得不惊叹朋友的博学多识。车行一路,虽然耳朵在忙碌着,眼睛却也没闲着。远处峰峦叠嶂、影影绰绰,似在画中见过,行走在平原,仰头就能看到山,我们由衷地羡慕身居邹平的朋友是幸福的。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在道路两旁搜寻朋友所说的那一树树红灯笼。树上,叶子已经很少,更不用说什么果实了。有的树枝已经光秃秃的了。树下,是一地枯黄的落叶,他们好像那些娶媳嫁女的父母,完成任务一样刚刚卸下重担惬意地躺了下来,享受片刻的宁静。奇怪,地上除了躺满辛劳了一辈子的各种叶子,好像没有挂着灯笼的树在身旁掠过呀,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呢?也许,那些红红的柿子早已等不得我们,争先恐后地出嫁了呢!也许嫁到了天涯海角,在遥远的地方偷偷哭泣;也许嫁给了当地的山民,为自己不能出去见世面而遗憾;也许嫁给了富商巨贾,在豪华的客厅里炫耀着自己的美色;也许嫁到了寻常百姓家,成了一群抹鼻涕孩子的妈妈。
车过醴泉寺,直奔范公读书处。原来朋友卖了个关子,我还以为范公读书的地方一定是一处保留古迹的私塾或者是亭台廊阁的庙宇呢,谁会想到,范公苦读成才竟然是在一个山洞里呢,难怪女伴会说范公也可称得上是“山顶洞人”了。我和女伴像商量好了似的,都穿着高跟马靴呢,明明知道邹平以峰峦叠翠,山清水秀闻名,却难得糊涂了一回。
朋友不愧是邹平的主人,这“红堂岭”上的一切如数家珍。拔下几簇山韭,让我们仔细观看,让我们找出它与韭叶、葱叶的区别。拿山韭放在鼻下一闻,便有浓浓的韭香隐隐袭来。粗看山韭的叶子是韭菜叶子无疑,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叶子竟然是空的,又颇有葱叶的模样,难道是平原的韭菜嫁给了山里的大葱繁殖出的混血儿?朋友又拔下一颗叶子宽大的野菜,这一次,我们几个异口同声,是“菠菜”,只不过,这野生的菠菜叶子更宽、更绿、更舒心罢了。
突然,一棵高大的树挡住了我的视线,树上的叶子已经飘落,捡起一枚落叶,金黄色的叶子虽然有些枯干,但那种高贵的气质宛如一位风韵犹存的老妇人,我惊呼:“这是不是柿子树啊?”朋友笑了,原来这就是核桃树呢。核桃都摘没了,只剩下这孤零零的树干在迎风摆动,叶子洒落了一地,我们分别捡拾起最最漂亮的几枚,小心地放在了背包里。
朋友爬山如履平地,一眨眼功夫,就把我们两个高跟马靴扔在了山腰。而他自己俨然是占领了无名高地的常胜将军坐在山头向我们招手致意。幸亏另一位朋友怜香惜玉,把我们的包统统拎在自己肩上,甚至我们的外套他也包揽了,以便让我们轻装上阵。很小心地踩着一块块石头,手也得紧紧抓住身旁的救命草,也不敢说笑了。想停下留个倩影都顾不得了。忽然,山中传来一阵阵歌声:“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呀,红艳艳……”这歌声在空荡的大山里回响,原来是另有一伙爬山爱好者也来到了这里呢。俏皮的朋友和他们对唱开了,一唱一和,寂静的大山仿佛空旷的舞台,让来这里展现自己魅力的演员尽情释放自己的激情,无论你高歌还是低吟,无论你开怀大笑还是放声痛哭,大山既是你最好的舞台也是你最佳的观众,它包容你又吝惜你,它欣赏你又宽慰你。
好容易才和朋友会师,却得到一个很沮丧的消息:“我们走错路了。”原来范公读书洞不在这里啊。管他呢,既然爬到了这一处较为宽松的地方,便停下来喘口气,借机欣赏这山上的景致吧。时节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也早已七零八落,山上的树大多我不认识,叫上名字的更是极少。但见山外有山,明明觉得自己爬到山顶了,却还是看到有影影绰绰的大山在上头。这才知道那个“这山看着那山高的”的说法是很有道理的。使我更感到沮丧的是,穿着马靴的勇气爬到这么高,竟然还没有见到一棵柿子树,更不用说是见到那一树树的红灯笼了。
沿路下山的精神头远没有爬山时了,除了没有找到范公读书洞,大概没看到那一树灯笼的幽怨更大些吧。也许是真的来晚了!
午饭后,朋友又兴致勃勃地带我们去另处采野菊,说是让我们每人采一大袋子回家做菊花枕,据说菊花枕的功效可是很奇特啊。还没下车,不但看到了满坡的黄菊,更让我惊叹不已的是这里竟然金屋藏娇。几棵柿子树三三两两地站立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柿子树,但那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不正是朋友所描述的样子吗?而且在这个时节除了柿子还有谁还在枝头等待着我们呢?
几声惊呼,吓走了躲在柿子树上正要行窃的鸟雀。其中不高的那棵柿子树上,柿子已经不多,零零散散的三个一堆,两个一伙,好像在窥探我们,又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低矮处的柿子早已摘下,但歪歪斜斜的枝干上那几个小红灯笼已经足以让我们欢呼了。有的拿起小石头像投篮的运动健儿,将小石头直冲那挂着的红灯笼,有的像打高尔夫球,用一根棍棒在拨打那挂着的小灯笼。无论是篮球运动员还是高尔夫运动员,他们好不容易取得的战利品却是一落地就瘫软在了地上,那些躺在地上沾满了泥土的柿子们,咧着嘴,哭丧着脸,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而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伴呢?除了一惊一乍的喊叫,便再无更巧妙的办法让那些小巧玲珑的红灯笼下来了。我们望柿兴叹,馋得流口水却也奈何不得。不知是我们的馋相让朋友可怜还是他自己童心未泯,人到中年的他,竟然像小猴子似的两手抱起树干,三步两歇地就站在了树杈上。摘了几个也不敢往下扔,于是就一手拿着两个柿枝共五个柿子,麻利地溜了下来。这五个柿子三个一簇,两个一组,虽然看起来很无助,但他们还是像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一样紧紧靠在一起,大有共生死同命运的那种劲头。
高的那棵呢?树上已经没了叶子,看上去光秃秃的树枝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柿子。远处看枝干都是弯曲的,造型很是美妙,像极了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尽管个个都在尽情舒展身姿,展现自己的魅力却又不失和谐统一,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柿子树的主人站在一间看管柿树的小屋前,微笑地看着我们,友好地表示这树的柿子他们不卖,但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摘。我想,这主人一定是把这棵柿子树当成了自己的作品来炫耀的,因为他明明知道我们自己是没有办法摘到这高挂着的闪闪发光的小灯笼的。即便不能据为己有,但在这棵柿子树下拍照留影,难道不也是很自豪吗?深秋时节,满树的灯笼为我点燃,满树的灯笼与我合影,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呢?
走在路上,一个念头倏地冒了出来,邹平,这座深圳似崛起的小城,这座令朋友骄傲无比的小城,不就像这红灯笼似的柿子一样高挂在梁邹平原上吗?不,不只是高挂于梁邹平原,更是整个的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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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温安芳 于 2010-11-14 11: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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