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毓方先生的书斋

　　说来惭愧，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虽近在咫尺却未曾握手，本想沾点先生的灵气也没能如愿，实乃憾事。今日想来，其原因之一是先生太高大，他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玉树临风，高大洒脱，怎能因一个热血青年低头，弯腰。第二个原因嘛当然是先生太有名，先生的名气已在我们这个闭塞的小城扎根、落户，他的到来有很多的“粉丝”围着，那阵势——好家伙，我只能退之远望，全没有先生遇事急流勇上的精神。说到底，还是“心理”作怪，被“大家”吓住了。
　　　突有一日与先生的《千山独行》相遇，才知道他不光身体高大，胸襟更是了得。先生想把书桌安置在天安门城楼，这不是狂妄，他只是想让一代伟人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这回荡在五洲四海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但凡文人，要的就是这气场，这轴心，这龙脉；先生又想与杜甫 “比美”，但吟过“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的杜甫也不过是直面江河湖泊，而先生却有意把书房安放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每天清晨，推窗，浩浩碧波就会从心田漫过。夜晚，睡梦中，也会有汤汤泱泱洗涤肺腑，澡雪神经；那也不好，最好是圣彼得堡近郊，和普希金就读过的皇村中学为邻，“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先生说普希金所给予他的，不仅是他温柔的慰藉，缠绵的想像，更有他天赋的自信，坚韧的灵魂。而先生的诗文给予别人的又何尝不是如此？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是他的人格魅力。
　　　从北大走出的先生身上，反射出了早年蔡元培提出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北大精神，曾记得与先生相见还缘于二00七年的一次文学论坛。当时他与著名散文家林非先生，著名作家阎延文女士等一行做客天水，与天水的上百名文人墨客欢聚一堂，为大家传道、授业、解惑。他讲了很多，原话我都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话的意思却深深刻在我心里，他指出写文章就像坐在飞机上俯瞰大地，只有站得高才能写出有高度，有水平的作品，否则，那是平庸的，没有价值的……。先生给人的影响极深，他消瘦却不乏精神，慈爱却不失威武，先生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表情沉稳而冷峻。但在天水的几天里，先生眉宇间时常流露出欣喜之色，难道他想把书房安放在天水这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那也难说，天水的伏羲文化、大地湾文化、秦文化、石窟文化、三国文化都在深深吸引和震撼着先生的视角与灵魂，还有辛勤耕耘在这方热土上的广大文学作者。
　　　先生衣着朴素大方，走在人群中比老师季羡林先生还要“土气”。而他的散文，时而如涓涓细流温润而清澈，时而似熊熊烈火却能化骨为诗。那意境、那眼光，那语言，敢问哪个凡人能比？
　　“李敖这哥们像谁？想想看，再想想看，你身边绝对没有这种标本。现代，近代，古代，你一页一页翻黄、翻焦、翻痛了历史，保准也没有。”这是李敖抽抽鼻子，眨眨眼，狡黠一笑之言。先生却用一盆冷水浇醒了要生吞李敖之肉活剥李敖之皮的仇家，就你这种书生意气的小打小闹，还是靠边站的好。
　　　如此看来，先生实乃性情中人，他爱之深，恨之切在他的文字中处处可见。且看李敖骂蒋介石，骂得入骨入髓，骂得天花乱坠，骂得千娇百媚……。好一个“千娇百媚，”别人用它来比喻美女子的姿态，百花争奇斗艳的景致……。也只有先生能骂出一个“千娇百媚”来，此雅性，此境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敖口无遮拦，爱说大话、极端话、刻薄话，乃至痞话，但他偏生说得真诚，说得可爱，说得风情万种。先生的点评可谓别具一格，在不知不觉中，已被他刻画的人物所感染，被那种看似信手拈来，直言不讳的话语正源源不断，浩浩荡荡的占领了五脏六腑，大有揪住坏人摔倒再踩两脚的快感。
　　　有人说读先生散文宛若品一杯清茶。我却不然，先生文稿正如一杯白开水——纯天然，纯绿色、纯营养，不加任何佐料就能洗涤人灵魂，注入人正气。先生想把书房搬到南极去，别担心啊！他并不孤独，他会与海豹、企鹅为伍，与他们用另一种语言交流，在人类语音密码之外。先生更不害怕，他有一把能倚天而抽的长剑，霎时将寒光闪闪，锋芒毕露。无论豺狼虎豹、人鬼蛇神都将望而生畏。这是何等豪气与胸怀啊！而在对周作人与鲁迅的评价中，从做人、政治立场及作品中都渗透出对鲁迅的偏爱与崇尚，归根结底都是先生庞大而浩瀚的正气。
　　　愿先生那支金不换的彩笔挥洒自如，淋漓尽致的行走——
[ 本帖最后由 絮儿飘香 于 2010-9-26 14:0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