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谁?
关于人性的分析,我还是觉得西方的心理学家比我们的思想家做得好。这不是崇洋媚外,这是对待真理应有的态度。
本我、自我与超我是由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提出的概念,它们指人类精神的三大部分。
“本我”指人最为原始的、本能冲动的欲望,如饥饿、生气、性欲等,本我是无意识、非理性、非社会化和混乱无序的。本我只遵循享乐原则,意为追求个体的生物性需求,如食物的饱足与性欲的满足,以及避免痛苦。
“超我”,由完美原则支配,属于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其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是道德化的自我,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
“自我”自我是人格的心理组成部分,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其作用主要是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它一方面调节着本我,一方面又受制于超我。它遵循现实原则,以合理的方式来满足本我的要求。
讲起来有点复杂,我们来看看古代的一个“嗟来之食”的故事。
齐国发生了严重的饥荒。黔敖做好饭汤等食物摆在大路边,等待把食物给饥饿的人来吃。有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用衣袖遮住脸,拖着鞋子,昏昏沉沉地走了过来。黔敖左手端着食物,右手端着汤,对他吆喝道:“喂!来吃吧!”那人瞪大他的眼睛盯着黔敖,说:“我就是因为不吃侮辱我的尊严的食物,才饿成这个样子的。”黔敖追上前去向他道歉,他仍然不吃,最终饿死了。
饥饿者要吃东西,这是本我在起作用。但是黔敖不礼貌,饥饿者觉得去吃黔敖的东西,有伤尊严,这是超我在起作用。自我怎么办?如果这个人本我强大,就会去吃;如果超我强大,就不会去吃。这个饥饿者比较有骨气,饿死也不吃。这个吃与不吃的选择,就是自我的作用。
性是本我,爱情是超我。我们这个时代,好像人的本我比较强大,超我有点萎缩。值得警惕!
有人把这个理论简化一下,本我是兽性,超我是神性。就是说,人性中包括动兽性和神性。
我国的儒家和墨家,过于强调人的神性,儒家讲究做圣贤,墨家讲究做兼爱者,人的兽性被忽视,这往往会导致伪君子的出现;法家过于强调了人的兽性,用赏罚来调节人的基本需求,不谈道义,人的神性被忽视,这往往会导致大量真小人的出现。道家主张顺其自然,对兽性和神性都比较照顾。
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偏重超我生活的人和偏重本我生活的人。前者是少数人,后者是大多数人。前者身上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往往胸怀天下,比较大气;后者有浓厚的功利主义色彩,他们身上表现许多“小”的特点,如小农意识,小市民意识。两种人在人生境界上大不同。
偏重超我生活的人和偏重本我生活的人,是怎么相处的呢?我想起“鹤立鸡群”的成语。
鹤立鸡群,意指野鹤站在普通的鸡中,十分高大,现比喻一个人的才能或仪表在一群人里头显得很突出。
看到这个成语,我常常想另外的问题:一只鹤,站在鸡群里,是鹤有点看不上鸡们,还是鸡们看不上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鸡们看不上鹤,因为鸡是大多数。嘲笑的规律是:多数人嘲笑少数人。
我小的时候,大数学家陈景润很有名。
听到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次,陈景润去食堂吃饭,边走边想问题,走着走着,"砰"的一声,撞上了一棵大树,他连忙道歉说:"呀!对不起,对不起!"抬头一看,原来是棵大树!
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
有一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见星空清朗,便在草地上观察星星。
他一边仰头看着天空,一边慢慢地走着。不料前面有个深坑,积满了雨水,泰勒斯只顾看星星而忘了脚下,一脚踩空,身子已经泡在水里了,水虽仅淹及胸部。
当路人救他出了水坑,泰勒斯抚摸着摔痛了的身体对那人说:“明天会下雨!”那人笑着摇摇头走了,将泰勒斯的预言当作笑话讲给别人听。第二天,果真下了雨,人们为泰勒斯在气象学方面的知识如此丰富而惊叹。有的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说:“泰勒斯知道天上的事情,却看不见脚下的东西。”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这两个故事,因为主人公成为名人,而有了正面的教育意义;如果主人公没有成功,可能就是被骂着“书呆子”“迂腐”“笨蛋”。
注重神性生活的人,并不一定都是成功者,他们注重自己的神性生活,他们虽然常常成为嘲笑的对象,却也享受着神性生活的幸福。
历史往往是这些注重神性生活的人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