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背包
一个黑色背包（散文）文/王天明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太阳柔柔地在地上写下灿烂与温馨，暖暖地抚摸着我的脸庞。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没有什么客人，我拿把椅子坐在店门边，享受着初春难得的好天气，让阳光的慈爱拥抱着我。 把手机放下，在这春意荡漾的季节里，我陶醉在似睡非睡的惬意中。那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如同儿时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此时，一辆小车驶来停在店门前。老弟睡着啦，高大哥一打开车门就大声喊我。 高大哥带姐姐来做头发了。他腿脚不好，我赶紧过去搀扶着他进到店里，高大哥一落座就说，老弟给我姐烫一下头发，然后再染个好看的颜色。 我说，好的，交给我好啦。 我的店新搬家到这里，还没有准备储存箱，就让她把背包挂在里屋的衣服架上。高姐背的是一个时尚的黑色包，是一个时尚的中性款式的，男人背着同样也很帅气。她把包往那里一挂，侧面的小兜自然半敞开着，如同一个淘气的孩子张开了贪吃的嘴巴，有点时刻等着你，随时给他往嘴里放好吃的感觉。 高大哥交代完后就离开了。临走他笑着说，老弟受累了，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就说话。我搀扶着高大哥走出店门，我说，大哥总是这么客气。我们两个都笑了。 我的发廊是一个小店，我是老板，也是员工，还是收银员。一个人演绎好几个角色，对了，洗头工也是我。 洗头床按放在里屋右边，外面美发厅里三张美发椅子，都是一色的仿古木椅子，端庄大气。四把黑色的精致小椅子给顾客等候坐，显得很整洁美观。好多顾客说，你的小店还真干净卫生，看得出你是一个干净勤快的人。我说，这都是我妻子的功劳。顾客说，显得很时尚也很潮。得到顾客的赞美和夸奖，我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背，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在心里攥紧拳头默默说，王天明好样的，继续加油！ 我给高姐卷发杠子的时候，常大哥也来剪发了。他住的远一点，在红桥区登发装饰城附近。他来一次挺不容易的，车也卖了，先骑电动车存到车站，然后坐公交车过来。到这边下车后还有一段距离，然后再骑一辆共享单车才到我这里。他是我们二十多年的老顾客了。这么多年一直让我给剪发。这就充分证明了我剪发技术的精湛。我笑着和顾客说。常大哥看着五大三粗挺魁梧的，并且当过兵，他是一个内秀随和的人。 常大哥是河南人，他性格内向不会花言巧语。退伍后他干过好多小生意，都没怎么干起来。一种不认输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始终支撑着他。跌倒了站起来，弹弹身上的土继续努力。他妻子是天津本地人，虽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整天喜欢化妆捯饬自己的脸，特别爱出去应酬，下班后一刻也不在家里待着。她看不惯常大哥，嫌弃他没有能耐，说他总是瞎折腾也赚不了大钱，不顾儿子正面临高考，也不顾常大哥的苦苦哀求，就坚决地和他离婚了。常大哥在快六十岁的时候，成了人生长河里的一只孤单的鸳鸯。 国家出台了对复原军人的优待政策后，有关部门也给他安排了工作。一次他过来剪发兴奋地说，我有工作了。单位还有食堂，几块钱就吃的特别好，午饭有好几个菜呢。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工作之余又做一些小买卖。他这次给我带来了自己煮的桂花糯米藕。他说，尝尝我的手艺。我感激地说，谢谢常大哥这么爱我。他满脸笑容地在我的肩上拍一下说，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嘴越来越甜了。 给高姐卷上杠子，上好药水开始加热。我就开始给常大哥剪发。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喜悦。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常大哥有什么喜事了啊？分享一下听听。他说，也没什么，别人给他介绍了女朋友，他说，准备剪发后去见面。我说，祝福你马到成功。看着他有点疲惫的面容。我说不要太玩命，一定要注意休息，身体是本钱。人的心情好坏以及精神状态好不好，都会自然而然地表露在脸上。都能看出来。有时候都伪装不了。 很快就给常大哥剪完了。他开心地说，多远我都乐意过来让你给我剪发，我就喜欢你给我剪的头型。不像那些小孩儿们，一剪就把我的两个鬓角剪没了，我的脸本来就长，就像悬崖峭壁一样。看着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常大哥刚才洗头的时候，顺手就把外套顺手也挂里屋的衣服架上了。剪完后他在里屋拿衣服的时候说，我把钱放这里了。高姐烫发这个时候也到点了，我打开高姐头发上的杠子看看烫的效果怎么样。我说，常大哥快别给了，还给我带好吃的了呢。他说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他穿好外套出来就准备走。我让他再坐一会。他说还有事，有时间再过来。我说到时候等我妻子回来，咱们喝酒。他一边说好的，一边推门匆匆地走了。 高姐的头发烫的恰到好处，烫的花很紧凑。上完定型水还得待十分钟就可以拆杠子了。 我到里屋去拿常大哥给的钱。怎么也找不到，桌子上，沙发上都没有看到。期间也没有来客人。他放哪里了？还是没有给？我在心里纳闷。不应该啊，他不像一个爱占便宜的人。可是我却找不到钱。又没办法打电话去问。他说给我放这里了。他放哪里了？难道我说算了，别给了，他就顺坡下驴了？我心里瞬间就不舒服了。心里顿时感觉好沉重。凭技术吃饭也不容易，咔吃咔吃一剪子，一剪子地去干，半天才剪一个头。现在又竞争很厉害。有时候一想不就是二十多块钱嘛。不去想了。 高姐在河北区住，同样也喜欢我给做的发型。虽然快七十岁了，还留着披肩长发。也是一个讲究的人，每次烫发都过来找我。有时候是高大哥开车来，有时候是自己坐车来。这次同样也很满意，进里屋把小包往身上一背，一切收拾利索后开心地走了。临出门回头还说，下次烫发我还来。到时候再给你介绍几个顾客。我连忙说谢谢高姐，谢谢。把高姐送出店门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个黑色小背包把她衬托的时尚而年轻。 我此时手里给客人剪着头发，有时候我心眼挺小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在琢磨着常大哥剪发钱的事。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常大哥打来的。他着急地问我，老弟你看看我给你的钱里面，是不是夹着一个窄窄的条子？那是一个朋友从我这里借了两万块钱给我写的欠条，那可不能丢了啊。我说我还在干活，我去看看，你把钱放哪里了？常大哥说，就放在你衣服架上的黑色背包侧面的兜里了。 2023年3月11日 2023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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