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见 母 亲（散文）

梦 见 母 亲

MLMC米粒满仓

母亲已走10年多了。2010.01.03晚上永远离开了我们。从那以后，再也没见到母亲。再也看不到母亲了。不，见过的！经常见，在梦中。梦幻，是我和母亲相会的最好场所、最佳时间空间。

一前三年，我大约梦见了母亲350次。平均大约三天一次；起初很多，往后逐渐减少。这么多梦，不知道是因为母亲 思念我、放不下我，还是由于我想念母亲、舍不得母亲？
记得，第一年里，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母亲；不，几乎是时刻都记着母亲、不曾忘记母亲。一想起母亲，我的泪，就唰一下流下来。是的，几乎每天，有时甚至一天几次。
最初几年，主要是不舍得母亲，好端端的母亲，活生生的母亲，突然就没了。妹妹说：84岁，还算可以，民间都说这岁数是喜葬啊！但我就是想不通、不适应、走不出来！
还有，我一直担心母亲在那边，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是否适应，满不满意？也不知道能为母亲做点什么？母亲万一不能安息，过得不好怎么办？母亲究竟是在哪里？是在传说的天堂，还是他处？
尽管，去看望母亲的时候，我多次和母亲强调说明：有什么事情，需要什么，母亲一定要托梦给我；母亲要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暗示或打比方，以防我不能准确理解，耽误了事情！
还好，不知道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母亲自己主动在梦中过来与我相会？反正，母亲经常来到我梦里，与我共编一梦、相伴相守。
二比如，许多次梦见，我到上学时间了，母亲还没有做熟饭菜。我急得团团转，埋怨母亲，一遍遍催促，快点快点，到点了，来不及了，要迟到了……这其实也是小时候，我读书时代的真实境况。母亲那时身体虚弱多病，经常做饭比较晚。但是，实际上我上学似乎并没有迟到过。所以，可能也是年少的我莫名急躁、过分着急的体现。
还有很多次，梦见我们在村里老家的房子里居住。妈妈在屋内或院子中做各种事情，有时候与我对话，有时候她自己在埋头忙活什么家务，没和我说话。
母亲还在殡仪馆、临时寄存的时候，有一次妻子梦见母亲了。梦中，也是在村里老家房子里，妈妈躺在炕上，面朝窗户背对妻子，不言不语，妻子在炕边站着。这当然是，母亲不太高兴的表示。但是原因是什么呢？母亲不满意什么？她没有直说，我也不明白。当时不能完全理解此梦。
后来，爸爸梦见母亲——梦中母亲说：我的房子太小了，住不开，还是借住人家的房子（不是我自己的）。这里，母亲的不满意，就更为明显了。母亲对于我们付费、暂存于殡仪馆的小格子里（房子）不满意。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入土为安，正式下葬，居住自己的“房子”！母亲终于明说了。
看来，这应该是母亲在前一个梦境中，对妻子传达她的心迹之后，我们未能理解、没有行动。便如此继续努力表达夙愿、目标。
不久，满三周年时，我们正式为母亲立碑建冢。再无类似此梦。 奇怪的是，此事，母亲为什么不托梦给我？前面托梦给妻子，又不明说？
三正式建墓的第一天晚上，我梦见母亲。准确地说，并没见到母亲，只是听见母亲的声音：“鸡头在哪？”整个梦仅仅这四个字，此梦长度大约不到两秒钟，母亲在问我：鸡头在哪里？是平静的口气、不紧不慢。接着我立即醒来了。
坏事了！我回想了一下，白天的现场情况。把母亲从车上搬下、走到坟地放进墓穴，一直是有鸡头在前引导。然后，专业人员将那个红色纸剪的、仅有拇指头大小的鸡头点燃成灰。问题是，办理人员点燃鸡头和其它物品时，我看见了鸡头只燃烧一半，没有全部烧完便熄灭了。他们可能没在意，粗心了！幸亏我看见了。
但是，当时我提醒他们后，他们再次点燃鸡头，在田野的风中，鸡头似乎还是没有燃尽，被风刮跑了。
我是外行。有此梦境之后，我才知道此事没有做好！他们是专业的，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即使在我的监督之下，仍然没有圆满完成！
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事情！我猜测，母亲有可能，因此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走向哪里，即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或目的地了！
次日，继续建墓。我马上与相关人员探讨此事。他们叫我告诉母亲：鸡头在西南方。然后，他们在现场也专门告诉母亲：鸡头在西南方。
但是，晚上，我再一次重新遇上这个梦！母亲说：“鸡头在哪？！”还是原话，但是声音急躁生硬、带着气恼，语速较快，是发火的语音！母亲应该是使用了问好加感叹号！
唉——，这些人，真是不作为！令人失望！叫我这个外行，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花那么多钱，这点事情他们竟然办不好！简直是罪过！！！
第二天，我再次通报他们，与其分析、解决此事！还是老办法，他们在现场，再一次对母亲说了：鸡头在西南方！
但是，我心里却留下了疑问和谜团。此事最终究竟是个什么结果？我看不见摸不到！此后，关于此事，母亲虽然没有再托梦给我。营建人员也说没有问题了，解决好了！但我是怀疑的。
可是，我不懂得，自己无法检验其结果，也无法进行补救。事实上，我已经尽力了——应该说全力以赴！换一个儿子，在这个全过程中，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什么，可能发现不了现场相关的问题！但是，我虽然先后两次，在现场发现了失误，还有梦境助力，但是最终结果究竟如何，我却完全不知，不了解究竟是个结果，或是一个有问题偏差的后果？
我的三个兄妹都在现场，他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呢？奇怪的是，我如此细致周密地监督用心，仍然无力完满解决、补救这个问题！对这个不明不白的结果，至今，我一直是怀疑的、不安的。虽然母亲没有第三次向我“反映问题”！我想，这件小事，真是应该狠狠地批评他们一顿。
四母亲正式入土以后，一个夏天夜里，我梦见到母亲：梦中，我在一个房间里坐着，是平房，房门在东墙上。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姐姐来了，起身伸手开门。妈妈一头闯进来，风风火火、大步流星走过我身旁，直接冲房间西北角的餐桌而去，在桌边一屁股坐到餐椅上，抓起桌上的纯净水塑料瓶（就是现时咱们常喝的一斤装透明塑料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起来！竟然一口气喝光了这瓶水。母亲把水瓶往桌子上一放。我醒来了。
整个梦，时长大约10秒钟。母亲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也许是母亲不高兴故意不说话，也许是，母亲想说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我就醒来了？妈妈穿着短袖的白色底小碎花上衣，类似的确良布料。给我的感觉是，母亲浑身是汗、渴得要命。就像是在夏日田野里劳动了一天没喝水似的。
我醒来后，知道是妈妈渴了。她是故意以此方式、画面，无声地告诉我她要喝水。几天以后，去看妈妈，我带去了矿泉水。从此，再没有类似的梦幻。
我不能明白的是，妈妈为什么渴了？茔地傍山靠水，几百米之外还有著名的观阳河。母亲怎么会渴成那个样子呢？
再说了，母亲为什么需要喝水呢？好奇怪，很神奇！是不是茔冢，建得有什么问题？
五母亲走后不久，有一天早晨，我们正在睡眠中。天已经亮了。爸爸、姐姐和我，突然都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起床啦，起床啦！”母亲的嗓音，清清楚楚。
母亲话音刚落，我们都醒了过来。我一看，原来关着的房门，轻轻地慢慢地打开了。就像风把门吹开了那样。但是，没有母亲，没有人，只是听到了母亲的说话声。
在母亲的“消七（逝世不到七七、49天）”内，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没有见到母亲，也是听见母亲一句话：“花……没……用……完……”，是母亲有气无力的嗓音。微弱、模糊、暗淡，昏昏欲睡的感觉，或是疲惫已极无力说话的气息。我得使劲想，才能辨别出是母亲的声音！我立即醒过来。整个梦，仅这四个字！说得很慢，所以大约有三四秒钟时长！
这四个字，整个难住了我！花没用完，现在写出来，明明白白知道是花，可是听声音谁知道是哪一个hua字？一连几天，我和妻子猜来猜去不明就里，无法理解此梦什么意思？花，哪个字？如果是花字，那么是花卉的花，还是花钱的花；什么花？在哪里？母亲指的是什么花？还有，没用完，什么意思？花，怎么叫没用完，怎么叫用完了？再说，有没有可能，是母亲说错话了？是否想说：什么钱，没花完？花钱没花完？探讨来琢磨去就是不明白。
几天以后，我们去看望母亲。取到钥匙，打开木架子上的小格子。见到母亲的骨灰盒，我们已经泪流满面。我们和母亲问好、对话。这时候，要把新买的鲜花放进小格子，我看见了一周前的鲜花，几乎、似乎是一如当时、鲜艳如初！突然，我想起来了那个梦：“花……没……用……完……”，我如梦初醒！立时，理解了一切。
母亲，凡事总是为儿女着想，处处时时都是把子女放在第一位!母亲很喜欢鲜花！我们每次去，都要现买一些鲜花敬献母亲。母亲过日子非常节俭，勤俭节约、艰苦奋斗，也许是我们的父辈最大的习惯与美德。母亲这是担心我们今天去，再为她花钱买花，在专门托梦提醒我们不要买花了——花，还没用完！花没枯萎，尚能观赏，不必花钱！
母亲，现在，还知道、还在为我们省钱，替我们节省每一个铜板！我的眼泪，如洪水决堤，喷涌而出。


【字数—3458字—2020.09.07-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