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边沿
生活在新塘二十多年了,而父母仍在千里之外的湖南,所以回家探亲是必须的。
长年的奔波就会产生麻木。通常是一上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安顿好行李,就躺下来看书。某些暑假,我有事回家,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把爷孙俩送上车。年轻人向我笑了笑,递过一支烟,然后说了一通话,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烟,我没接,我期期艾艾的应着,后来年轻人下车了,后来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爷孙俩说话。
“爷爷,你说这里的肉为什么不甜呢?你不是说草鱼要吃腰鲢鱼就吃肚,怎么这里的鱼象吃泥巴一样?”
“傻孩子,这里的猪啊鱼呀,都是用饲料催肥的,当然就没有本味了,家里的猪是煮猪食喂养的,鱼吃的是草,鸡是满山的走,鲜一点甜一点是自然的。”
“那么,那些蔬菜也放了饲料吗?就是不甜。”
“不是饲料,是化肥;另外,为了防止生虫,都用农药的。有的作物还是转基因的,虫子都不吃。”
这个对话立即引起了我的兴趣,为了寻找可怜的一点口味,我曾经跟人家驱车到几十里外就餐,人类有时真象一根笋,在工业文明的孵化下,长高一节脱落一层。
我看了看小男孩,五六岁光景,长得很帅气,他爬在窗口边,看着窗外的一切急速离他而去。突然,小男孩回过头,对他爷爷说。
“爷爷,你说,这城里的人吃的肉没肉味,吃的鱼没鱼味,吃的蔬菜也没蔬菜味,是不是这里的人以后会变得没有人味呢?”
“小孩子别瞎猜。”
而我一下子被他的推理逗乐了,我问小男孩,什么是人味呢?
小男孩的爸妈在广东也算混出点名堂,有车,买有套房,就是忙。小孩从小就在爷爷奶奶身边带,农村的孩子象后山上的狗尾巴草一样不用管,后来爸妈想孩子了,就接过来住,住不上一个月,爷孙俩意见一致的要走。爷爷说,闷的慌,餐餐大鱼大肉的,就是没味;对门对户,防贼似的,一进门“呯”就关门了,街上的人象过江的鲫鱼一样,可就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心里堵的慌;小孩说,人家都不跟我玩,是他们爸爸妈妈拉他们回去的,这个要学书法呀,那个要练琴呀,哎!
怎么说呢?我又怎么来评说这小孩子的推理呢?我要不要跟他们说,黑心棉,黑心米都是没有人味的人干的;电视剧有黑色系列,《黑冰》、《黑洞》……说的也是没有人味的人。小孩子,你现在可以选择逃避,长大了呢?
对于“人味”我实在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