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 唐大哥
李国强
认识唐大哥是一个偶然。初见时给我印象很普通,稀疏的白发散乱着,谈不上发型,脸色黑红,皮肤粗糙,但皱纹很少。穿着短袖衫、短裤,胳膊、腿黝黑,甚至手背也是黝黑的。中上等身材不胖不瘦,腰杆挺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一线工人或海边渔民。相貌憨厚,看似像有社恐,细谈后却又滔滔不绝,其间还不乏狡黠和幽默感。
唐大哥已经78周岁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像60多岁,非常健康。他是听说我认识眼科医生,通过朋友与我相识的,想让我开个后门,调整一下视力。我随口问:您有眼疾?他说没有,主要是两个眼睛视力都是0.6(老式视力表)。我说已经很好了。他说如果能有一个眼睛视力达到0.8,汽车驾驶证就能继续使用,否则,就得取消面包车长途驾驶的资格了。听后,我很诧异,都快八十高龄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经过细谈方知唐大哥是钓鱼老手,“钓龄”30多年了,专业钓鱼近20年。我问他是钓海鱼还是淡水鱼,他说,钓淡水鱼。我说大连市周边有的是水库、河流,不用开车的。他说,他从不在小水库或小河边钓鱼,他去的地方是庄河的碧流河、丹东的鸭绿江等大水库、大河流。一去就是半个月以上,一年四季都去,比工作都认真,都辛苦,都执着。
于是乎我了解了唐大哥的钓鱼经过:首先准备鱼饵。每年,唐大哥都要买上几百斤好玉米,家里仓房有几个大水缸,用上配料,蒸煮、发酵、翻倒、风干、储存。然后是车辆、工具准备:照明灯光设备、煤气罐燃料、帐篷、被褥、取暖防冻器材、各种防蚊、防毒及防病药物、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每个钓鱼竿都在几百元以上。
到了钓鱼场地,要看水质,看鱼情,看天气,一切都好时就要“打窝”了。
所谓“打窝”就是钓鱼前撒饵料。将一定量的饵料投放到水中,吸引鱼群聚集在该区域,方便钓鱼。打窝的方法有多种,可以用手投放,也可以使用投饵器等工具。一般情况下,打窝的饵料种类有鱼饵、虫饵、粉饵等,并根据不同的鱼种和钓鱼环境选择合适的饵料。而唐大哥只用自己做的饵料,别的一概不用。打窝的时间和数量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一般在钓鱼前一小时左右进行打窝,饵料的数量也要根据鱼群的大小和活跃程度进行调整。打窝效果不好,就得立即换地方,从头再来。唐大哥就像一个战场军事指挥家一样,根据天时、地利、“鱼和”适时发动攻势。唐大哥谈的是眉飞色舞,仿佛眼前就是一个大鱼场,手下就是几十个钓竿。
我又外行地问:钓鱼时没有人收费吗?他很自豪地说:我是常客,管理人员都认识我,对我很照顾,而且我邀费最积极、最主动。我又问:钓出来的鱼怎么处理?他又高傲地说:当地的各大酒店都有联系,只要我钓的鱼,都能及时来人取走,而且是高价收购,因为是野生的,鱼鲜味美,供不应求。是否真的,无从认证。看唐大哥的表情,我信!
我又问:嫂夫人和孩子支持你钓鱼不?他说:儿子孙子都在国外,管不了;夫人也是反对的,但又怕我在家里憋闷出毛病,也就不多管了。他还狡猾地说,我的退休金全部上交,花钱找夫人要。
经深入了解,方知唐大哥是个经历丰富的人物,也是一个敢闯敢拼敢挑战的人。下过乡,当过工人,属大连铁路员工。改革开放初期承包车队搞过长途运输、又做过生产经营,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末经营过鱼子酱,从乌苏里江的货物源头采购,到北京的各大宾馆销售,娓娓道来,津津有味,又令人激情昂奋,回味无穷。特别是他回忆领着儿子在钓鱼台国宾馆品尝国宴的那种傲娇的表情,让人羡慕不已。
他那洋洋洒洒、细致详尽地对雅马哈鱼、大黄鱼的鱼子酱制作过程的描述,将成为我以后写作的素材。
当他谈到炎炎夏日,静蹲在水边,不顾蚊虫叮咬的情景,不禁让人唏嘘;当他谈到严冬里,周围大雪纷飞、四野静寂,独坐在帐篷里,毡垫中间留一个圆口,下面就是冰窟窿,鱼线深入在水里,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那种情景,使我想起了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孤独、是等待、是期冀、是幸福、还是痛苦,抑或是其他?不经历其中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我更是做不到的,它需要是勇气、是毅力、是耐得住寂寞、是一种追求的境界,更是一种精神。
我也坏坏地问过唐大哥,都说“钓鱼穷三年,玩鸟毁一生”,这么多年你钓鱼挣钱没?唐大哥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当鱼上钩时、溜鱼时、兜鱼时的心情是何等的喜悦之情。
我的朋友中也有好多钓鱼者,大多不吃自己钓的鱼,多是送人,图个心情和收获的快乐。唐大哥是吃鱼的,讲起来又是头头是道,他是直接在水边清理和烹调,不加任何佐料,说是味道极其鲜美,极其富有口感,听得我直流口水。他还多次邀请我随他一起钓鱼和吃鱼,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是享受不了那个口福的。
对能够静下心来认真钓鱼的人,我非常佩服。而唐大哥已经快八十的人,仍然执着其中,更是我敬重!他是我的新朋友,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从他的经历和对生活的态度,我感触颇深:不服老、不怕寂寞、挑战自我,保持快乐!
唐大哥是铁路系统退休干部,退休金还是很可观的。唐大嫂我没有见过面,通过电话,大嫂说你大哥的退休金够他折腾的。
唐大哥的眼睛调整得不错,还能继续驾驶车辆,目前正在钓鱼或钓鱼的路上。我们俩的联系是信息,我怕语音或电话声打扰了鱼儿上钩。
对了,唐哥只吃新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