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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之夏（组诗）

石世明石世明作品集

2023-08-30抒情散文石世明

塬之夏（组诗）夏天的塬上燕雀衔着清风，把日子的宽阔、光景的高远，再而三地扩写。颗粒在赶路，糖分在积聚，父兄们的腰杆，直起来弯下去，都是答谢夏天的诗句。一草一木，都长着预料……

塬之夏（组诗）

夏天的塬上

燕雀衔着清风，

把日子的宽阔、光景的高远，

再而三地扩写。

颗粒在赶路，糖分在积聚，

父兄们的腰杆，直起来弯下去，

都是答谢夏天的诗句。

一草一木，都长着

预料之中的模样；

所有的过往，

都值得反复地咀嚼；

迎娶一个金灿灿沉甸甸的秋，

没有过多的悬念。

与黄土地一起深呼吸；

与玉米一起练习拔节；

与蓝天一起忘记忧伤……

你可以自由地打开；

你可以自由地思想；

你可以自由地喊一声“妈妈”！

夏至已至

麦子领着镰刀，

从秦川一路向西，

直抵六盘山附近。

杏子的脸，憋得红扑扑的，

似乎再也无法忍受饱胀的甜。

三伏天就要来了，

无论谁，都在准备着柴火：

云朵的脾气，雷呀电呀的，

易燃易爆，说来就来；

玉米打着大旗，从北塬到南塬，

把风言风语传到每家每户；

父兄们起得早，草帽，

成了他们的第一件大事。

即使月明星稀的子夜，

麦场上，仍然有人被香烟呛着。

小暑

过上不愁风不愁雨的日子，

剩下的，就是自由生长了。

山坡上的草花，各美其美。

红的，像桃花的小女儿；

白的，像久别重逢的雪。

玉米女大十八变，

一次又一次地成全自己——

她们出镜，她们网红，

她们领衔了田野的主旋律。

村庄躲在树荫里。

凉茶，西瓜，烟锅……

也躲在树荫里。

一声滚雷，吓坏了打盹的人，

他的牵挂遍布村野。

圈里的羊慌忙起身，

看看是谁送来了凉爽的快递。

新收的麦子，头也不抬一下，

——她们只负责金黄的梦。

七月

那个吹唢呐的，省略了低音。

塬越长越高，村庄受用了

再幸福不过的蒙蔽。

雨水来得快，去得快，

西药般抑制了胃酸的分泌。

涝坝在一滴雨与一滴雨之间，

清了浊，浊了清。

玉米爬梯子，土豆顶出孕肚。

有人背着一捆苜蓿，

从岔路口上来，碎紫花摇晃。

……所有的动和静，

没有一个错别字。

——密码失而复得，

我愿意被抬起、被颠簸，

甚至愿意被摔下来。

卖杏子

又是一个杏子丰收的季节，

那些顶头帕的、戴草帽的，

并没有独自享用的打算。

他们把喜讯一传再传——

从村上到镇上，从镇上

到城里，还不够，

进超市、坐火车、上网店……

在集市，在你路过的街口，

他们谈笑着，吆喝着，理论着，

那一篮子，又一篮子的，

五颜六色的，让你

实在是忍不住的，

夏日的礼物，

就等你去认领。

仲夏的树

每一棵树，

都暗藏着不了情。

如果你是有缘人，

路边的，林子里的，村庄里的，

与你相逢的，

都是你的菩提树。

树荫，会让你放下匆忙，

歇脚，思忖，休闲……

给你凉爽，给你惬意。

那些烦闷的心结，燥热的俗念，

随着一缕微风，

且减弱，且散去。

你爱的花，为你开过了；

你爱的果子，为你挂满枝头。

你打算用怎样的甜，

来回应这盛大的夏日，

和所有你爱的，以及

深爱着你的亲人们？

夏日的云

夏日的云，

太像快递小哥了——

把阵雨的邮件送到你手里，

只用三言两语，

就完成了一桩使命，

——忙着赶路去了。

夏日的云，

最会变戏法了——

分明是一群羊赶来，

眨眼间，就变成虎豹龙蛇。

它们怒吼，它们撕咬，

把混战和慌乱泼向人间。

夏日的云，

都是些直性子的年轻人——

有一说一，少了拐弯抹角；

没有谎言，不会阳奉阴违。

有多少爱，有多少恨，

都写在脸上。

夏夜的风

夏夜的风，

为你携带着一块玉，

抚遍你的周身，还不够，

她潜入你的心和肺。

让你感知此刻最金贵，

此刻就是良宵。

她唤醒的蛙鸣，

把河湾里的幽静，

一路引向更远更深。

她来自哪里呢？

是轻手轻脚的小河？

还是对岸朦胧的林子？

没有比星星更好奇的了，

它们聚集在天河，

围观着你和她的偶遇，

仿佛还有小声的议论。

而月光的眼里饱含柔软，

守护，并祝愿着你和她。

夏日泾河

河面上晾晒涟漪，

涟漪追逐着涟漪；

河岸上晾晒麦子，

麦子比赛着麦子。

小诗里，讳言大悲大喜，

只低吟小满足。

河滩上的聚会高潮迭起，

冰草、艾蒿、苜蓿……

用标准的陇东方言，

演绎秦腔的花音二六。

芦苇是个大姐姐，

躲在水湾里，向往蒹葭苍苍。

白鹭与麻水鸭相比，

更加招惹镜头，

每次的飞翔，都上榜热搜。

无论多少的苦口婆心，

都挡不住孩子们，

一个猛子扎进童年的快乐。

伏天的断想

要么，跟着一滴水，

深入一颗土豆的情怀；

要么，顺着阳光的方向，

走进一朵向日葵的内心。

这是多么金贵的时刻——

在山间，在塬上，在河滩，

风吹着火热的号子，

鼓动你，激励你，催促你。

田地里的粮食，

园子里的瓜果，

荒野里的一草一木，

都准备好了，都憋足了劲，

都在进入冲刺的赛道。

如果你是一条渔船，

前面有热浪牵引着，

后面有热浪推送着，

你有什么理由不开足马力？

凉殿峡记

空气被清洗过，

水从深山来。

水的干净，像婴儿的笑声；

水的沁凉，像母亲的手镯；

水的曲调，像少女的心事……

石头光滑，有你容易忽略的青苔，

——你得小心又小心。

个别的几声鸟鸣，

把一峡的幽静拉长、拉深。

林子为你打着巨伞，

一路上寸步不离。

蓝天时隐时现，

仿佛有意和你兜圈子。

阳光钻过叶子的漏洞，

向你眨眼。

……当你身临其境，会发现——

酷暑是他人的事，

世间的种种，

都与你无关。

凉爽在哪里

母亲在哪里，

凉爽就在哪里。

比如：她拿蒲公英泡就的凉茶，

带着原味的苦；

他在井水里浸过的西瓜，

透着童年的甜；

她用荞麦面做成的凉粉，

调着浆水的酸……

在母亲的乡下，

在三伏天的麦场上，

在月下，与母亲唠家常。

风从树梢上下来，轻手轻脚，

以再恰当不过的方式，

抚平人心。此刻，

我想得到多少凉爽，

我就得到了多少凉爽。

大暑

阳光把烤炉架在你的门口，

你若出行，它就揪住你不放，

逼你回答它的炉火旺不旺。

云朵爱上了摇滚乐，

它们的演唱会，说开场就开场，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每一缕风，都带着婚庆的热潮，

追着你，粘着你，仿佛

你欠着它一个拥抱。

在这个三伏天覆盖的季节，

田野里有绝句，林子中长谜语，

你在赶往丰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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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生动永生（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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