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仗剑戍边陲
险山壁立,大漠孤烟,戈壁乱石,飞雪连天……这些描绘边塞风貌的词汇,几乎已经成了西部边陲的代名词。因为在新疆部队服役的缘故,我对历代军旅诗词尤其是描写边塞军旅生活的作品情有独钟,每每执卷独吟,便恍如时空倒转,仿佛身临千年前古战场,看旌旗猎猎,听战马嘶嘶,闻笳鼓铿锵,叹将士奋勇。
俗话说:诗言志。从一首首激情似火、豪气冲天的军旅诗词中,我读懂了军人的爱国情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感悟到身为当代军人,就更要在祖国和人民需要时扛起钢枪,奔赴前线,建功沙场;读懂了敢打必胜的信念,“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感悟到身为当代军人,就更要英勇无畏,敢打硬仗,能打胜仗,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也读懂了军人所独有的忠诚与无悔,“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感悟到身为当代军人,更要牢记使命,用忠诚守边防,用激情干事业,安心边疆,傲视艰苦,无私奉献,无怨无悔!
首首军旅诗,殷殷报国情。赏吟历代军旅诗词,不但滋养了我的英雄情结,使我能够站在人生的制高点上笑对艰难困苦,从不轻言失败,还使我的戍边生活充满了诗情和诗意。这些年,在西部边陲的星空下,在戍守边疆的岁月中,常有一些貌似诗行的五字或七字短句,从我脑海里涌出来,以至参军至今,笔记本上留下1200多首古体小诗,为我的军旅生涯平添了许多色彩。
当新兵时,我曾经写过一首题为《春》的五言小诗:
边地又春迟,
清明若九时。
春阳头上炽,
不见著花期。
当时,我刚分到戈壁滩上一座油库站岗。时令进了清明,故乡已经杨柳泛青、花团锦簇,而戈壁滩依旧残雪覆盖、难觅绿踪。一天,我趴在戈壁滩上小心扒开积雪,希冀在积雪下发现毛茸茸的嫩绿。然而我看到的除了暗褐的砾石,就是光秃秃的冻土,绿色毫无踪迹!我的情绪一度显得很低落。细心的指导员觉察到了我的消沉。一天晚饭后,他叫上我来到营门外的戈壁滩散步。指导员指着白茫茫的雪原说:“你看,这像不像一张白纸?”夕阳下,我看到茫茫戈壁恰似铺开一张巨大的白纸,似乎正等待画笔去渲染。“我当新兵时就在这戈壁滩上,军校毕业后又回到这里——”指导员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每个人面前都有这么一张白纸,对我们军人来说,该写下的不是畏难,而是勇敢面对!”娓娓话语犹如缕缕春风渗进我心田,让我于迷茫时看清了方向,懂得了奋起!于是我在《春》的小诗后又续道:
四顾茫然里,
忽闻震耳词。
心中存大志,
挥写万言诗。
小诗虽然浅白,却是我当时真实心迹的袒露。
随着兵龄的增长,我渐渐喜欢上戈壁滩。是的,它有太多的艰苦,有无尽的寂寞,有严酷的冬雪,有凛冽的风沙。但这未尝不是它的可贵所在,它实际上是锻造勇士的熔炉,是成就梦想的摇篮,是军中男儿展现理想抱负的舞台。诚如部队营区墙壁上的两句诗所言:“守住戈壁滩,无功亦非凡。”正因为有了一批批戍边官兵扎根戈壁荒滩,用青春热血保卫着祖国的万里边陲,也才有了祖国的安宁与繁荣。可以说,正是这样的认识,使我对戈壁滩的眷恋变得愈加浓重。1996年夏天,当我结束军校学习,即将走出繁华大上海的时候,恍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婉辞了驻内地城市一个部队的挽留与商调,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戈壁荒滩。在西行列车上,我信笔写下了如是一首小诗:
一列冲尘直向西,
兵心此去傲天低。
昆仑何羡都城美,
四季军中闻鼓鼙!
转眼又过去了十几年。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早已经变成了中年壮汉,当年的一张学生脸也被戈壁风沙镀成沉甸甸的古铜色。时间改变了一切有形的东西,惟一没变的,是我对军旅生活的满腔挚爱和对西北边陲的眷恋与坚守,正如我参军20年时写的小诗所言——
廿载从军思有为,
吟诗仗剑戍边陲。
夜阑长伴天山雪,
听任刀风对面吹。
我知道,只要祖国需要,我和战友们会一如既往地在边陲守卫下去。“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