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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旧痕-----小镇风情

2020-09-24抒情散文周施梅
生命是一条流动的河,有时湍急,有时缓缓流淌,流动的过程里,人来人去,转眼间,许多的人和事物逐渐远去模糊,却在记忆里留下许多痕迹,我常常忍不住去拂拭,从这些旧痕中,去重温那些美好的情景和故事。那个小镇留给我太多的美好记忆。小镇上有一条弯弯的河



生命是一条流动的河,有时湍急,有时缓缓流淌,流动的过程里,人来人去,转眼间,许多的人和事物逐渐远去模糊,却在记忆里留下许多痕迹,我常常忍不住去拂拭,从这些旧痕中,去重温那些美好的情景和故事。

那个小镇留给我太多的美好记忆。

小镇上有一条弯弯的河,名叫月牙河,河水很清澈,可见水底沙石,水中鱼儿游来游去。晚春、夏季、甚至有些凉意的初秋,月牙河都是孩子们最常去的地方。小伙伴们还不懂分辨、或者是还不介意性别,丫头小子皆将短裤汗衫脱在岸边,站在水边用力吸一口气,随即“扑腾!”跳进水里伏在水底的细沙上屏住呼吸,比赛看谁憋的时间长。我也憋过,憋的过程里,河里的小鱼会游到我的身边,大约是看我不动,就放心地用吻我的脚心,痒痒的,我忍不住从水低探出头,深深呼吸一口气,再付下身去捉小鱼,它们早已灵动地游走了。有时又会在岸边寻一些灰黑的淤泥涂在身上,个个如泥鳅,相视而笑后,又“扑腾”一声,一头扎进水里,等再出来时,身上的淤泥早被冲洗干净了,孩子们竟为这种变化兴趣十足,再跑到岸上,重新涂上淤泥,再次去感受将淤泥涤去的愉快。

夏夜,小镇的大人和孩子大多都会去月牙河洗澡。上游是男人,下游是女人和孩子,相距不是很远,仅限在彼此看不见的距离,但是双方说话清晰可闻,有事时可以喊一声,孩子就会去传递肥皂毛巾之类。夜晚的月牙河是特别欢快的,哗哗流淌的水声,大人的说话声,小孩子的嬉笑声,岸边的蛙鸣虫叫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是最动听的夜曲了。等到洗完澡,大人们与自己的孩子各自寻了自己家人,清清爽爽地在温柔的夜风中,边走边说地回家去。月牙河静了下来,惟有水流的声音继续响在静夜里。

冬天,月牙河也丝毫不寂寞。它依旧是孩子们的好去处。结了厚厚冰层的月牙河就是一个天然的冰场,孩子们在上面溜冰,玩陀螺,欢声笑语回荡在冬天的寒冷里,那种愉快成为夜晚睡梦里的甜蜜。从睡梦中醒来后,匆匆吃个热地瓜,冒着刺骨的寒风,依旧会跑去月牙河,在岸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拿了石块敲开冰,可见那些小鱼的身影一晃又很快消失了。小伙伴一起看到了冰下面的鱼都很高兴,我因此放了心,知道月牙河里的小鱼并没有被冻死,来年夏天还会在河里游来游去看我们比赛。

小镇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树枝蓬蓬地伸向苍穹。树林里生长着各种蘑菇,因为蘑菇的毒性很大,我又不会辩别,所以,我只去观赏它们艳丽的色彩,却从未采摘,更未品尝过它们经过烹调后的鲜美滋味。我在林中经常聆听各种鸟的歌唱,虽然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那种动听的声音已让我无比欢喜了。我们还会在树林的草地上寻找一种可吃的、名叫“扎因”(音)的草,寻到时,一边小心翼翼地拔着,一边喃喃地说:扎因,扎因,今年出来,下年还您。似乎是因为这般虔诚的许诺,这扎因就被抽出来,一层脆嫩的、浅绿色的草裹着一个白白的、润软的细茸,不一会就采了一把,找个宽阔些的地方坐下了,我们就连同那外面的一层嫩草吃了下去,一种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迅速传递,我们为此满意得很。

采摘桑葚也是孩子们的活动之一。紫红的桑葚总是诱惑着我们在午睡时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然后,撒开脚一溜烟地向桑葚树跑去。那些灵便的孩子爬到树上后,摘了又红又大的桑葚后,先放进自己的嘴里,站在树下的我只能咽着口水着急。后来伙伴摘的多了,就递给我,我吃了几个后,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就将它们放到带来的小篮子里,等他们从树上下来后再分着吃。可惜我从小身体不好,终于在又一次偷偷溜出去后,手里的小篮子还没有装到多少桑葚,我就晕到了。虽然在被抬着回去的路上就苏醒过来,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们一起去摘桑葚了。

印象深刻的还有傍晚的情景。天上的晚霞很美,颜色形状皆那么生动多姿。炊烟袅袅中,总会有可口的饭菜在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不过,还不能吃,要等父亲回来才能吃。父亲回来后,是我一天最快乐的时光。父亲总会带回些池塘里的肥美鲜鱼,我和弟弟拿了父亲包鱼用的荷叶,举在头上,做我们的小绿伞,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直到母亲喊我们吃饭,我和弟弟才会停止这种游戏。那碧绿的荷叶,那清凉的晚风,一切都是那么安宁和美好,印在了我的记忆。

我们的东邻,有户人家,母亲早逝,只有父亲和四个孩子。儿子最小,聪明稳健,三个女儿个个美貌动人。也许是因为生活窘困,大女儿和二女儿早早就嫁人了,只有小女儿和儿子在父亲身边继续生活着。我因此对这小女儿格外熟悉些,小女儿生的比两个姐姐还美丽,心灵手巧,帮着父亲种田,还要照顾弟弟和做家务。我以为这小女儿就这样一直守侯在父亲的身边了。

终于有一天,墙外传来喜庆的爆竹声。原来这小女儿也嫁人了。小女儿这年二十三岁,生得愈加楚楚动人,穿了新嫁衣越发美艳无比。她临上花轿时哭哭泣泣,犹如雨湿梨花,我看了,心里为她的美丽所赞叹,也为她的哭泣伤感。我站在一边呆呆地想:等我长到二十三岁也出嫁,带着漂亮的嫁妆,做个美丽的新娘,但是不要哭泣。从这以后,也许是她回来时我没有遇见,也许她很少回来,我再也没见过东邻这个小女儿,但我现在都还记得她临上花轿时的样子。

小镇上的伙伴中,有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尽管只比我大几岁,个子却高出我许多。她身材婀娜,鸭蛋脸儿,一副天生丽质的好模样。她能爬上高高的树掏下鸟蛋,又能在水中扎猛子,迅速摸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

她不说话时,一副文静的样子,一说话,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好看,声音如林中的百灵鸟一样。晚上出来玩,她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分来分去,然后,藏的藏,找的找,玩起捉迷藏,如果被她找到了,自然会听到她响亮甜美的笑。

城里剧团来小镇招演员,她被选走了。每次她一回来就招集伙伴,将城里的那些趣事讲给我们,讲到一些稀奇,她夸张地一声“哎呀,俺的娘来!”又大笑起来。伙伴们也跟着笑起来。有时她会将新学的曲子唱歌我们听,也会翻上几个筋斗表演她的功夫,就连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也说上几句给我们听听。因此,大伙都盼着她回来一起玩。

因为她聪明伶俐又能吃苦,很快就练就了一副好嗓子和表演功夫,加上扮相清俊柔美,她成了剧团的台柱子。这时,她就基本没时间回来了。

这之后,我随父母工作调动离开了那个小镇。再见到她时,她已很有名气了的。她扮演的多是那种哀婉的凄美形象,她饰演的命运凄苦的秦香莲,凭了她出神入化的表演和清丽的扮相,观众常被感动的泪水涟涟。我也曾去看过她的表演,看她在台上光艳动人,我心里很高兴。虽然我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也曾在大街上看她穿着灰褐的裘皮大衣,雍容华贵地站在对面,我却一直没有去打扰她。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她离开了这个城市,丢下正火旺的事业,跟一个鼓手远走高飞了,从此,杳无音讯。

小镇上有家饭馆,也是唯一的一家。饭馆里有个白胖胖的厨师,他的头发都白了,大家都偷偷喊他“老白毛”。他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人们对他称呼他“老白毛”似乎也没有恶意,时间久了,他知道并默认了这个外号。我最喜欢吃那里的油条,还有肉丝面和炸鱼。那时大多数人家的生活比较清苦,许多时候只能闻着饭馆里飘出的香味暗自咽口水。我虽不能经常去那里吃那些喜欢的饭菜,偶尔吃上几根油条和买一包炸鱼碎渣已让我很高兴了。

离开那个小镇已很久了。

我常常想起那个小镇,想起那里的风景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想起发生在那里的故事。

那一切,轻轻地在生命中划过,成为一道永不消失的旧痕,留在了记忆。 [music]http://rjb.jhtj.net.cn/zy/yw/41/07/121.mp3[/music]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0-9-10 18: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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