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凹村游记
杨继红
大雪前一天,我们一行去了趟西王的下凹村。
西王村倒是去过多次,近在咫尺的西王下凹却置若罔闻,还是从朋友口内听到这个小村,下凹原是个自然村,前几年合并给了西王村,成了一个居民组。
下凹村洋灰路除了窄点,很好走。藏在凹里的下凹,不显山露水,站在西王村是望不见的。凹地也是别致,和峨嵋岭一带所有的村子看似一样,其实各有各的峻峭。
尽管那天寒风凛冽,下凹村还是绿色处处,崖上吊着一丛丛含苞欲放的迎春花,有的已迫不及待地绽放出黄艳艳的花朵,在冬日的午后,格外引人注目。老村有老的姿态,走不多远,就能看见一棵挨一棵参天大树;再走几步,地下就像长出来几个碌碡,一旁还躺着石臼、碾盘;一堵堵老墙,布满了苔痕。繁多的景点应接不暇。
沿着老墙旁一条小道攀登,没走多远就到了田园。极目远望,层层岭岭,延绵起伏,南面一直连接到稷王山,在早先,北面应是古人说的“姑射环青”,现在拿望远镜望,也看不见青色。在一颗老柿子树下,有一片枯槁的玉茭地,地里有人正在搬玉茭。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位老人开着电三轮,带着一条金毛犬,正搬着像胡萝卜一样大小的玉茭。老人说今年天旱,一亩地能收二百多斤玉米就不错了。问老人为何这个季节才到地里,原来他外出打工才回家。看来,靠天吃饭的年代与地方在这里延续着。
柿子树上飞过一群群山雀,这凹里真是它们过冬的天堂,却很少见麻雀冬季吃软柿子。这个天气,树上的柿子颜色变得深红,没有几个再坚硬坚挺的。崖边油光锃亮的酸枣干透了,含一颗酸里透甜,一路走一路都可见酸枣,随手可摘。抬望眼,赏心悦目,田园风光的画境,令人流连忘返。
在一家炊烟袅袅的屋旁,闻到阵阵酒香。村里烧柿子酒的好像就他一家。这是今年五十五岁的刘云明家,也是多次荣登头条新闻的主,因为许多摄影家每年都早早到他家拍摄柿子酒。他烧的柿子酒口感、亮度都杠杠的,备受欢迎。院子里堆了做好的上千斤柿子酒,都有人订领。柿子酒活血化瘀,对治疗关节炎有奇效。近年来成了坡上家户的一项小产业。
坡上人有稷邑古风:处事厚道、淳朴、好客、勤勉。在刘云明邻居大娘家,大娘热情地带着我们参观了她的两处老宅,拿出核桃、酸枣这些坡上特产给我们品尝。临出门前,大娘又拿出好多枝红彤彤的稀软榴疙瘩柿,尝了一个,甜透了心坎。大娘一再叮嘱,闲了就到坡上跑跑。
村子里转了一圈,就见到五位年逾七旬的老人。那位烧柿子酒的,算是临时回村,等天黑就开车回城里。
在71岁的刘保明老人家里,见到院子里有木匠工具和一堆木料,一问才知道老人家是做鼓老匠人。在六七十年代,刘保明可谓是周边县市做鼓的高人。当年,万荣花鼓两次晋京表演,演出用的花鼓都是请刘保明定做。万荣花鼓受到多位中央领导人的接见与好评,这与幕后功臣刘保明息息相关,功不可没。后来,大同歌舞团专程寻到下凹,让刘保明做了两面直径一米五的大鼓。最近几年,他还给关公文化节定做了几面大鼓。如今,刘保明岁数大了,做两米高的大鼓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做好鼓,他还研制出一台可以随心所欲切割的解锯,像缝纫机一样,能把木头切出合适的弧形。几个儿子嫌这手艺不赚钱,都不愿意从老父手里传承这门技艺。刘保明谈及此事,嘘吁不已。
出了刘保明老人家,眼见日头往下落,本想再到上凹村看看,冬日天短,只得到此打住。下坡路上,两旁奇峰峭壁,形态各异,也许是遮住了太阳,越发黄昏。急匆匆下坡,来不及再欣赏这山野之趣。下次再来时,先与刘保明老人聊聊,把他的事迹收录在《稷山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