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剪短了我的长发

我剪短了我的长发
夏天的燥热，加剧了我的低血压。昏沉沉的感觉，使周围映在我眼里的一切事物都镀上了一层伤感因子。那些伤感因子，秉承着浮躁的情绪，幻化为魔幻的光圈，镜子里的自己便如同照了哈哈镜一样地夸张起来：无神的眼睛，唇线不分明的嘴，影影绰绰的黄斑……慢慢地转过身去，哎，那一头暗晦的、稀疏的长发，无力地贴着脖颈，搭在肩头，像是一个告别活力青春的直观符号。蓦地，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念想：把长发剪短！ 这个想法立刻在我的脑中飞旋起来。回到卧室，翻开大大小小的自己的近照，感觉那突兀的长发，分明就是造成自己无法再现青春活力的“罪魁祸首”。想象着，照片中微笑的自己，身着靓丽的服装，倘若剪成短发，露出美丽的脖颈，强化出身材的曲线，该会多么利落精神！ 一刻也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到城里一家最出名的理发店，把长发抑制的我的青春找寻回来。因了这个想法，我目光一下闪烁起来，换上运动鞋，斜背上休闲包，哼唱着歌儿，精精神神地出了楼房，踏上那条通往城中心的小巷子。脑子里闪烁着七色的彩光，街巷里参差错落的屋舍、推着自行车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因熟识了周围环境而大胆地尾随在我身后的宠物狗，都一下子摆脱了夏日烦闷的躁动，从质地深处流露出一些清爽闲时的声响和线条。我大踏步地走着，像是稍微的怠慢，就会有穿着美丽羽衣的青春的身影匆匆从我身边溜走似地。 来到理发店，洗头、坐定，等待着潇洒的理发师，舞动着一双灵巧的手，通过无数个仔细的对照和停顿，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和我冗长沉闷的长发周旋，从而将驱逐我脸上的僵硬表情，从而为一些灿烂的微笑，打造一个更适宜的背景。 剪刀剪发的声响在耳边回响：刷刷、嚓嚓，我看到大片大片的长发无声地飘落在光亮的水泥地板上，像是一些久远的心事，彻底地离间了我的心房，处在一个距我很近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和纠结的位置上。是啊，曾经的那些烦恼，多像这细细密密的发丝，无意之间，已经形成不小的声势，将我的眉梢、脖颈乃至心房，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的，使我失去了一个女人明快情绪的优美线条，也失去了一个女人日常生活中无数温柔和蔼的魅力瞬间。如今，我在为自己的容颜寻找契机的当，是否也该用一把隐形的剪刀，剪掉那些遮在自己心灵深处的丝状阴霾，从而使大片大片的光亮，一览无余地照耀在自己的心房呢？ 曾经，心头集聚着冗长的沉闷。过高的奢望和心气，膨胀着我的思绪，我的心，就如同一颗结了忧伤果子的蒲公英的小花，稍稍的风吹草动，忧伤的蒲花就会鼓胀开来，漫天漫地地飞舞。飞沙走石。漫无涯际。无边无岸。错乱不堪。荒诞不已。那时的自己，总是紧绷着脸，独自一人急匆匆地在大街走。目中无人。漫无目的。心绪不宁。拨打朋友的手机，接通了又莫名地关掉，关掉了又深感不安和焦虑…… 一个女人，纵有多么优雅的外表，又怎能经受住如此焦虑情绪的摧毁？ …… 思绪回归。渐渐地，我脚底的头发越积越多。尽管理发店特制的长衣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脖颈，我依然从对面的镜子里感觉到了自己凸显的脖颈。锁骨的立体感加强了，眸子里的目光明澈了。待我起身，解开系在脖子上白色的特制长衣时，一个斜背米色休闲包、利落干练的知识女性形象一下子在镜中显现出来。像是多年的寻觅有了最终的结果，我的眼里，竟然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那激动的情感中，固然有女人对美丽的渴望。美丽、魅力的字眼，无论何时，于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蛊惑。可是，此刻，我的激情，又不单单是因与外表的美丽的相遇。在理发的过程中，伴随着冗长的头发随意落地的思绪种种，我感觉到了生活中一种飘然的状态，我发现了一把打开我昔日伤感情思的宝锁。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生活困惑，仿佛在那一瞬间走向释然！ 朋友同事们见了我的短发，众说纷纭。有称赞利落、干练的，也有为我曾经的长发惋惜的。想来，一年之前，我是特别羡慕着一头齐整的长发的。那时我感觉长发总是会使女人变得更感性、更妩媚。于是一点点蓄积自己那短的可怜的头发，梦想着它有一天也长长了，飘然美丽的样子。怀着这份期待，我经历了头发半长不长时的不便和凌乱，也失去了很多选择时尚服饰的机会。终于，一年过后，我的头发齐肩了，倚案读书时，柔顺的长发也能够从耳后悄悄滑落，调皮地吻泛着墨香的书页了。 可是，一次夸张的情绪过后，我还是将自己的长发理掉了；长发理掉之后，不仅我的外表变得灵便起来，我的思绪也变得单纯、透明起来。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内心深处，像是密密匝匝地衍生了很多泛绿的幼芽，它们正微笑着，以纯净的目光，矜持地仰望着太阳。 也许，于外表的美丽而言，长发短发都无所谓；可是，于生活的美丽而言，却必须剪短那遮挡心头的丝状阴霾，让一颗简单的心，永远地直面太阳。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9-19 08:2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