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石老婆峪
石老婆峪是香山前怀的一条山峪。
我说的香山,不是北京的香山。其实是济南市莱芜区境内的与其重名的一座知名的高山。这座山之说以知名,首先是它不虚名,是莱芜境内第二大高山,其次是有很深的文化底蕴,莱芜抗战史上的香山起义旧址就在这里,再就是还是国家命名的五A级景区。石老婆峪就是香山之阳的两座高山形成的一条山峪。属于泰山余脉,宽有一千多米,中间还夹着一座小岭,叫鞍子顶,我二姐家就住在安子顶一侧的半山腰里。
石老婆峪这条山峪的取名,也与香山没有很大关系,之所以提到香山,就是它属于香山的一部分。实际上,石老婆峪地标取名,是根据山峪西山耸立的石老婆石像取的。既然提到“石老婆”,我就不能不说“齐长城”。
在山东,说起齐长城,大家都不陌生。它是历史上一个很大的符号,也是山东的一个坐标,横亘在齐鲁山水间,穿山越岭,纵横驰骋。齐长城就是从石老婆峪北边的香山之阴的独路、王石门村群山中穿过。春秋战国时期,五霸狂争,战事不断,作为春秋五霸之首的齐国,战力最强,野心最大,南征北战次数最多。为了对外豪取掠夺。对内巩固后方,防御外敌入侵,就利用齐国和鲁国之间的泰山、沂蒙山等山脉作天然屏障,修筑了这条举世闻名的的齐长城。
据说,修这条齐长城比秦始皇时期的万里长城还早400多年。毫不逊于秦长城。他们的建造规模,都是动用了千军万马,民工死伤无数。这条长城全长 米,有一多半是建在陡峭山涧,你想,平地爬墙上屋都不容易,在山上人抬肩扛,动用骡马能不出事故。
九十年代初,莱芜日报社曾做出了一个丈量长城的课题。派了两名的两名记者,徒步丈量过长城。我曾陪两位记者在深山老峪丈量了两天。在山顶上丈量,好比是在刀尖上走,风吹的身体摇摇欲坠。你想,空身人还挂不住,扛着石可想而知。葬身谷底的人不计其数。秦长城出了个孟姜女,齐长城出了个石老婆。她们结局不一样,但是故事情节,却惊人的相同。相传石老婆是河南人(汶河之南),刚生了孩子,丈夫就被抓来修长城,三年杳无音信,孩子刚过了三岁生日,他就带着孩子来寻夫,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张家庄村,再往北,就被高高的香山阻断了去路,打听村里人,村里人告诉她:再往北离修长城的是不远了,但群山峻岭,人烟稀少一条人行道也没有,你带着个孩子,确实是危险重重,你不如在这里住一天,听听北边的消息。石老婆觉得村里人说得对,就住下了。但是每天她都思念丈夫,白天就领着孩子爬上西山,站在西山顶北望。有一天,黑天了她没回来,第二天还没回来,村里人觉得她可能是领着孩子回家了,或者是去了山后修长城的地方寻找丈夫了。
只到有一天,有人借着晨光,清晰地看到那位夫人,领着孩子站在山头,一动不动,就叫了村里人来看。人们看了觉得那不是人影,倒像是凭空长出来的石头。但看看酷似少妇领着孩子。几个好事的青年人,就结伙上山查看,原来寻夫的少妇和孩子都变成了石头雕像,惊得来探望的人目瞪口呆。
再后来,村里人就传说,其实她的丈夫早在一年前,就掉进山谷摔死了,魂魄被“香山奶奶”收留,如今丈夫得知夫人领着孩子来寻夫,甚是感动。但阴阳两界又不能沟通,就求香山奶奶把母子俩点化,一家人团聚。传说归传说,当然信不得,但那个石雕像却站在那个悬崖上顶上,上千年了,村里不知道那一辈人,把山峪都更名“石老婆峪”,以纪念这位寻夫妇人,准确不准确,又有谁去考究呢。
那这次去看二姐,是疫情刚过,各地管护的不那么紧了,人们似乎也从“阳”得阴霾中走了出来,不再见面就躲着了,不也再“杯弓蛇影了”,各地管控也都放开了。疫情期间,虽然妻子没少在电话里和二姐问寒问暖,但见不到真人还是不放心,毕竟二姐年纪大了。疫情刚过,就嚷嚷着去看二姐。
一大早,儿子开车把我们送到了大王镇张家庄村去石老婆峪的山口,就开车回莱城了。其实,开车上山也很方便,三米宽的环山公路就从二姐家的屋后走。但儿子还要赶着回去上班。再说,时间还早,太阳才刚冒红。在城里呆久了的我们,本来也想在山里走走逛逛,透透气。
二姐和二姐夫在山上已经待了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年里,几乎每年去看她们,都是爬山,环山路还没修时,可以说是披荆斩棘,一寸好路也没有。也就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出门坐车,上山走亲戚车也开到家门口。
我记得二姐和二姐夫是1992年上山的,那年我还在毗邻的大槐树乡政府工作。大槐树乡政府就是纯山区,那年政府鼓励村民自愿承包荒山治理,政策是谁治理谁受益,合同30年不变。二姐夫是一个有眼光的人,村里的通知一下达,他就报名承包了离村四五里路远的石老婆峪2000多亩荒山。那时,山上除了荆棵就是黄蒿,没有一棵成材的树木。二姐夫年轻时,经常来这里给生产队割牛草,认准了这是一块能长庄稼的山场,坚信长草就长庄稼。
果不其然,三十多年过去了,旧貌换新颜。荒山成了花果山。山上上栽满了板栗树、核桃树、还在住的附近,栽植了杏树、桃树、李子树、樱桃树,用花果山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因为这里离济南城很近,许多济南自驾游香山的游客,经常去他家坐坐,讨口水喝,一来二往就成了朋友。旅游的人实际上就是相中了石老婆峪的风景。
我们爬上石老婆峪时,还不到十点,二姐和二姐夫刚吃完早饭。听到狗咬,二姐忙从屋里出来,老远就看见我们,一边打着狗,一边迎了上来。二姐七十多岁的人了,走路还是那么快,身子还是那么硬朗。用二姐夫的话说天天爬山、喝中药,身体还能差到哪里?我知到,他说的中药是指山上有二十多种中药,中药的根就生长在喝的泉水里,喝泉水就等于喝中药。当然,他这是说的玩笑话,但是想想也不无道理。
吃过午饭,儿子就打电话,说准备来接我们返城。二姐一听是儿子的声音,忙从妻子的手里抢了过手机,说:“你甭来了,晚上让你恁爸和恁妈住下。明天吃了晌饭再走。”看到二姐留的热心,我和妻子也不好拒绝。
说实在,在这个天然氧吧我真没待够。夜幕降临,坐在门前的矮凳上,看着夕阳西下,暮鸦归山,晚霞映照着近在眼前的石老婆和石孩子,清晰地看到母子两人,执着的牵手北望。母子俩是何等的痴情和执着,在这里站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经历了风吹雨打,烈日暴晒,地震山体滑坡,它们岿然不动。难道真有神灵在保佑着他们,让人们见证人世间的真情真爱。
夜静了,但还有不知疲倦的夜鸟在啼鸣,“当——吃当——当——吃当”,这鸟的声音与这夜色里,格格不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有人说是布谷鸟(杜鹃),但是印象布谷鸟,不是这个样子。在辽阔的乡野上空,一边悠闲地飞翔,一边“阿公——阿婆——割麦插禾”,也有人说:布谷鸟在田野唱完自己最后一首歌,就飞归山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最后啼血而亡。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悲壮了,但杜鹃确实是啼血而死。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月色如水,映照在清幽宁静的山谷中。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起身向外,披着月光独步,心中贮满了诗意的沉醉。山中夜景,不及海滨之旖旎,不若沙漠蜃景之魔幻,但其幽幽之景有独到的一面。好想对它大声呼喊,却不愿打破了这般特立的静。
这景色,太美了,使人沉醉。住惯城市的我,此刻领略山中沉迷的景色,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好享受!
我爱这片大山,更爱大山勤劳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