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七月

乡村七月 　　连续三周都因为加班没回老家，可以说，心情一直是焦灼的。也是连续多日的大到暴雨，对家乡的情况更是殷忧不安。每天都需要打上几个电话，给母亲，给邻居，给村里的长辈。七月十日，一大早，我就骑上摩托车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从县城到老家尽管只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可今天，我却骑行了一个多小时。出了县城，沿着宽阔的马路竟被道路两边青葱的景象深深感染着。我骑行中不时地将头扭来扭去，瞻前顾后间是被田野里那些鲜湿清醇的气息浸润了身心，是被农家门前屋后的绿意拓提着精神。尤其是骑行至新修的乡村公路上，也就是离家不远时，心情荡漾开来。村路的两侧都是齐整规范的农田，此刻，那些稻苗乌青青的，已经蹿至一米，由于多日的大雨，使得田间的水量过满，田埂上的各种杂草也是蓊郁一片，似睥睨一切，尽管它们的生长速度要比稻苗快了许多，而这些稻苗却不亢不卑踏实沉稳地生长着。它们是在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也是在农人们殷殷地期盼中逐渐走向成熟。

　　骑行到小圩村时，忍不住停下来，站在旷野，清风拂拂，心旷神怡。不管是极目远望还是近前观看，视野极为开阔，远处的村庄已经被浓密的树木遮掩着，偶有那新建的楼房袒露着人字形的楼顶，楼顶的上方扑闪着亮灿灿的光。这些光是从太阳能热水器储水罐发出的。时不时地，你便会耳闻目睹着村庄里出现着的或影影绰绰或嗫喋低鸣或锵锵阵阵的吠影与吠声。此刻，我有些陶然于这种境地。虽然，这不是我的出生地，但这里的一切都在我数年往返家乡的路上而铭刻于心。我没有试图将这里和家乡作任何比较，实际上，当我每次的往返、每次的凝神、每次的贯注，都觉得这就是家乡，就是亲近亲切的地方。

　　前方一辆拖拉机由远及近，由近及前，倏地，在我身边停下，一句朗朗地问候：二子啊，好长时间没见你回家了哦。原来，他是村里的老薛。其实他的年龄也只有四十多岁，只是这么多年的田间劳作沧桑了面孔，粗糙了皮肤。他的拖拉机车斗里全是刚拔出来的秧苗，不免发问：你看田里的稻秧都快一米高了，怎么还有秧苗没下田呢？老薛笑着说：这些都是晚稻糯米，原先自家是育了一些秧苗，可有一半都被左邻右舍要去了，这不，轮到我插种了秧苗却不够了，只得从水口镇的亲戚那里要上一些。这一车斗秧苗足够栽种三分地的了。与老薛闲聊中得知他打算在今年秋后将原先的三间瓦房翻建成楼房。他粗略的算了下，需要投入十一万元。为他高兴的同时，也确实为他们终日辛苦的劳作而钦敬着。他们生活在农村，与田地相伴，始终为穰穰满家的生活接受并承受着劳作的辛苦。

　　目送着老薛的远去，我还想着在这里伫立一会儿，要不是朋友的电话，我或许还会思绪万千，还会感慨诸多。接近街道时，又遇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或微笑着打着招呼，或慨慨地问声好，或“逼迫”你停下车抽上一支烟说上几句话……我深切地感受着这种无瑕的情意，以至于我的每次回乡都显得那么迫切、那么惬怀；每次返回又都十分地不舍、十分地留恋。

　　到了老街，卤菜馆的刘叔早就看到了我，实际上，我的车速反而加快了，可是，他却拦在路中，坚持要给我带上一些卤菜，我一再道谢，可老人家就是那么执拗。其实，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卤菜，顺手就挂在了我的车把上。一旁的刘婶说，连续三个礼拜了，一直以为你都会回来，而且每次都提前准备了些卤菜，今天终于等到你了。我还想再说些感激的话，竟然哽咽了……

　　先回家看望母亲。家里的厨房堆放着刚刚摘下的黄瓜、生瓜和豇豆。很显然，这个时候，家里的蔬菜是吃不完的。母亲正在菜地里忙着薅草。几场大雨，使得菜地上的杂草已经疯长开来，而且还遮挡着一些鲜嫩的蔬菜。菜园里的水凼满满当当，整个水面布满着细小而密匝的浮萍。水在风的荡漾下，将一些浮萍吹到了凼沿上，又不时地将它们带回水中，那些没有机会回到水里的浮萍已经干瘪甚至脆化了。两只老母鸡却利用这个契机伸长着脖子啄食着浮萍，算是美美的享受一番。而凼中的两只鸭子尽情地嬉水闹腾着，它们的身上都披挂着一层嫩绿的浮萍，忽然间，一只鸭子以急速地动作叨着了一个青皮的虾子，在另一只嘎嘎的叫声和追逐下，匆匆窜跳到了岸上并快速地钻进了茄墒里。菜地里的蔬菜鲜灵，辣椒挂满了枝条，茄子沉坠与土壤接触，豇豆细长而分明，生瓜隐伏于硕大的菜叶间，还有那小畦的韭菜来不及割食，一拃多长竟蓬茸开来。

　　本想着帮母亲干点活儿，母亲却说，你去转转吧，三个星期没回来了，你就是帮我干活，也是心不在焉呢。母亲说的确实。只要我回来了，一定到处看看。尽管村庄里场景不会有明显地变化，但你游走的分分秒秒，所见便会有所感，所感便是亲谊。由于大雨的冲击，村庄里所有的路径上没有了淤泥，显露着的都是硬实实的黄泥板，这倒是让我油然怀想过去光着脚丫子走烂泥路的感觉了。路径两侧的杂草裸露着白生生的根茎，一时一时地有土田鸡蹦达着从路的这边蹦达到路的那边。还有隐身在草丛里的瘌蛤蟆咭咧呱啦着，即使你跺脚也甭想吓唬它们呢。老朱家门前的水沟不仅满满的，水已经漫溢在沟岸北侧的草地上，谁家的两只大白侉鹅正悠哉游哉的觅食，不时地它们在“交颈并头”或“怜我怜卿”，我却认为它们是一对夫妻，是恩爱的场面。老远的任爷就喊着我的名字，他的右手拽着牛绳，左手上担着一件草绿色的陈旧的雨衣，水牛餍饱着的肚子鼓鼓胀胀着，老人笑眯眯对我说：干脆中午到我家吃饭，我们爷儿俩喝上几杯。我莞尔而笑：您刚放牛归来，还清锅冷灶呢！老人却爽朗地大声说着：你小子是嫌我没菜吧，昨天烀的咸肉，我再上街买几个凉菜不就可以了吗？我赶紧对老人说，中午早安排好了。

　　中午在老朋友徐家吃饭。只五道菜，但却非常丰盛。清炖麻鸭、掌草鸡蛋、咸肉烧瓠子、凉拌西红柿和油炸花生米。饭后，本想午休，可老徐非得要求我随他一道去瞧水（看水），还诱惑着说，再顺便带上黄鳝钩子，说不准还能钓上几条黄鳝呢。这倒确实提振了我的精神头，尽管钓到黄鳝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心想往之。经过几位村邻的家门，他们或是在吃着饭，或是在聊着天，或是早早地上了场子打着麻将。走出村口，凝望原野，无边无垠的葱茏的景象，不禁情愫激涌，胸襟阔朗，也翠绿了心扉……（2428个字）
[ 本帖最后由 堡垒 于 2010-7-16 11: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