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中的复兴
暮春时节,我与绿色蒲江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
在白云深处,领略了闲适生活,感受了优雅的欧洲风情小镇,心中感叹我的第二故乡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白云山间的清茶、书吧、咖啡和悠扬的萨克斯一直在我心中盘旋。当我写完《白云深处的水乡》散文,放下笔后,我突发奇想,应该抽空去蒲江的其他乡场走走看看,看他们是否也在复兴,也有变化?
于是,初夏时节,作协《群樱荟萃》新书发布会后,在现斌副主席引领下,我们来到西来古镇辖区的复兴场,带着复兴场是否也在复兴的问号,走进了别离二十多年的复兴场。
复兴场,在蒲江县的北部,距县城21公里。在2019年的拆乡并镇浪潮中,复兴乡就像白云乡一样被撤销,其所属行政区域划归西来镇管辖。复兴乡没有了乡镇建制,也就成了一个乡场。曾经的复兴乡面积36.37平方千米,辖2个社区、5个村,104个村民小组,总人口13196人(2017)。国道318线穿乡边缘而过,县道寿卧路纵贯乡境。悠悠的临溪河穿场而过,境内地形为两山(大小五面山)夹一河(临溪河),属浅丘地形,水源充沛,水质为国家级二级标准。土地肥沃,土壤无污染,生态良好,适宜种植多种粮食作物、茶叶、药材、水果等,并适宜饲养牛、羊等食草型牲畜。
车过西来场镇,曾经的寿卧路已经焕然一新,预留四车道,由于经费不足,只敷设了双车道的水泥路,两旁空出一块泥巴路面的寿卧路被人形象地叫做“瘦饿”路。如今被四车道的炒油路取代,经过二十多年的生长,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形成两条绿带,像卫士一样将道路护卫着。两旁的瓦房已经哗变成幢幢小洋楼。车子经过很长一段路,好像在繁华的城市的快速通道上行走,清新的空气从虚掩的车窗灌入车内,我一边欣赏着这乡村的美景,一边探寻着那曾经的复兴乡记忆。“元兵,到了,到了!”现斌着急地告诉我,当车子已经驶入一条崭新的街道时,我全然不知已经到了复兴场。“不对吧,好像没有以前的模样了?”我怀疑着眼前的一切,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穿过场镇后,车子迷失了方向,只好驶入一个小区,电子门禁系统自动打开,“欢迎川A`·HX689驶入小区。”这个名叫“庙峰”的小区,是复兴乡农民安置房,最高四层楼,宽阔的楼间距让居家者采光良好,不像其他农民小区,动不动就二三十层楼,修得密集像水泥森林,让农民们拥挤在一起。小区低矮的围墙靠一排排绿色植物分离,与曾经的高墙铁丝网围墙隔离相比,这里的治安应该很好。不再担心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了。小区运动场上,设置着健身器材,有几个穿着简朴,皮肤黝黑的老农正在健身,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此安居,享受着城市居民的幸福生活。
庙峰小区门口的水泥路通向村组的田间地头。小区外面的一大块田地里,猕猴桃挂着毛茸茸的果实,新发的脆嫩枝条,向着天空,扬着须子,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排排一人高的玉米,就像孕妇一样,腰间鼓着玉米棒子,将田块分割开来;远处有连片的柑橘树,已经挂满鸡蛋大小的青果,待到冬季果实成熟,就可以远嫁他乡,供消费者享用。据了解,复兴的农民家家户户都种有猕猴桃或者柑橘,几乎每户一年辛苦下来都有几十万的收入。
车子停好后,我们一起徒步,感受复兴的变化。行走在复兴场的新街上。有一种阔别很久的游子归乡的感觉。
不远处有个身穿环卫工人马甲的大姐挥汗如雨地清扫着场镇上风雨几十年的法国梧桐飘下的落叶。走近后,与她拉起了家常。大姐姓黄,与我同庚,是复兴鸳鸯村人,在金鹅山下居住耕种了一辈子,响应政府的号召,集中居住在了庙峰小区。相隔几里地的鸳鸯村还有几亩自己开垦出来的田地,种植有猕猴桃和耙耙柑等。农忙时,清晨一大早她和先生带着干粮,骑电瓶车去地里干活,忙完一天后,顶着月色,回到小区。过着与曾经在乡野居住的不一样的生活;农闲时,习惯了劳动,不做点事手就发痒的她,就参加城镇卫生队,做点劳务。一是锻炼身体,二是有点收入,手里也宽裕点,不给在城里上班的独生女儿添负担。
不经意间,我们来到桥头的十字路口,这里是复兴场的中心,也是交通枢纽。人流和物流交换的地方,站在中心四周望去,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汽车。一辆厢式货车,挤满了身着校服的学生,他们是周末回家后,赶往学校读书,复兴的初中早就拆并了,农家子弟只有到最近的寿安,或者远点的县城读书。路口那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彰显着这个乡场悠远的历史,周边的几个超市,都有一定规模,从店里传出的“618”打折优惠广播,响彻街道。还有装修别致的理发店,茶楼,电器店等。小小的乡场,却有都市的繁华与喧嚣。
在面貌一新的老街上,我努力寻找着过去的记忆,饭馆、兽医站、邮政所等都变了样。曾经的石板路,变成了水泥路,店铺都是清一色的卷帘门,统一的店招,显得规整,却少了个性。
“老领导,你怎么来复兴了?”听到一个亲切的喊声,以为是与同行的现斌打招呼,也就大步流星,没有理会。
“刘局,你认不到我了啊,我是赵XX,复兴邮电所的,你的老部下啊。”听到“邮电所”三个字,让我这个为邮电邮政事业奋斗一辈子的老邮政,倍感亲切。我搜寻着曾经的记忆,原来他是复兴邮电所的投递员赵XX。时光回到,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青头,受到市局的重用,主管着全县的邮政电信业务。当时复兴乡只有一部从西来支局架设明线过来的“摇把子”电话,通信很不方便,时任书记乡长经常来到邮电局反映百姓的需求。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明线换成电缆,电缆换成光纤,建设了程控交换机房,用户的电话由“摇把子”变成拨号盘、按键式,再后来设立移动基站,固定通信与移动相结合,再后来实现宽带到村到户,通信技术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个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得以解决,让复兴与外面的世界紧紧相连。
小赵拉着我的手,邀我到邮政所看看。走进装修一新的邮政所,中国邮政的绿色店招在这条老街显得特别招眼。一行的黄大姐说,当年她从西藏打工,汇回来的钱就在这里兑,用不完的存到邮政,这个店几十年了,都没有变,每天开门到晚上9点。服务非常好,汇款单、电报、挂号信都要送到乡下家里,很贴心啊。我知道这是当年我推行“村邮工程”的示范点,也是邮政改革财政部领导考察的点位。当年的很多做法与现在的邮政发展模式有着一脉相承的示范作用。身着邮政绿,憨厚的小赵,在激烈的快递市场竞争中,依然用“人民邮政”的理念在履行着普遍服务的义务。在一家开放式的麻将铺,我见到了小赵的老父亲。85岁的赵大爷,身体康健,谈吐依然清晰,这位邮政世家的老邮政,曾经骑着绿色邮车穿梭在复兴乡的大街小巷,田埂沟陇。风里来雨里去,体现着国家邮政的形象。他拿着微薄的薪资,默默无闻,一代又一代,安居在这个古老的乡场上,直到永远。我的心中除了敬佩就是敬重和祝愿。
漫步在老街的深处,石头墙,旧瓦房就稀少地昭示着古老乡场的悠远。微风轻抚,一股酸奶粉味道飘进了我的鼻腔。我知道,到了威杰老师笔下的酸辣粉店了,时值午后,店门紧闭。想品尝一下的愿望落空了。听说乡场很小,只开半天。下午老板要下地干农活。只好望着酸辣粉的店招,心叹了,
我将冒出来的口水咽了回去。失望地离开小店,来到复兴桥头。向北望去,临溪河,静静的流淌,清澈见底,偶有鱼儿从眼前游过,河边的水草,茂密青绿。护河的大树翠柳飘摇,一片江南的景象。桥头的茶楼、旅馆,有着城市的气派。在一家茶叶店门前,晾晒着几簸箕绿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蒲江是知名的茶乡,而复兴又是主产地之一。我们索性走进一家农家茶院,一杯复兴茶,浸润了我的心扉,黄果树下的清凉,荡涤了我这颗疲惫的心,
时光就像临溪河一样,静静流淌。不管是公社、乡镇,还是今天的乡场,复兴场在流淌的时光中,不断复兴,悠远的复兴场啊,你真的已经复兴成了永远镶嵌在我心中的川西明珠。
二〇二三年七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