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不该活成一串数字
当社会上都在谈“数字经济”的时候,我怀念那些发生在深圳的青春故事,也怀念那些曾经一起逐梦的朋友们。
但是对深圳的钢筋水泥,我没有任何怀念可言,反而是忧虑。可能是我看待“人事物”的角度,跟别人不太一样吧。
都说深圳是一座包容的城市,然而这个社会真正的本质是,当一个人足够优秀时,无论走到哪都会有人包容。也有人说,深圳高楼林立,道路宽敞等等,可当我望见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看见上下班高峰期人流车辆拥堵的马路时,内心总是感到莫名忧虑,我不知道这一番景象,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深圳的高房价最令人反感,房价实在炒得太高了,楼房本质上就是一堆钢筋水泥而已,而所处地段位置、小区环境、周边配套、交通方便等等,真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反而会成为更大的生活负担,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和实力,住再好的楼房也于事无补。
但凡发达城市那些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美好,终究会让人付出有形或无形的代价,这种代价不仅仅是负债,或许是初心,或许是青春,或许是精神,或许是一个人的灵魂。
深圳这座城市的“魔力”在于,能在无形中驱使一批批人设法“搞”钱,即便是“低欲族”或“佛系族”也在设法“搞”钱,否则没法活着谈“低欲”和“佛系”。
钱,很多时候就像“通行证”,无论追求物质或精神,都需要钱这张“通行证”保驾护航。
从部队基层拍拍剪剪,到机关报刊写写画画和编创各类动画影片,以及唱作发行单曲和专辑,再到参与各类影视剧摄制和摄制国内首部长篇短剧。仿佛冥冥之中与文艺创作结下了不解之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三十年如一日。
奔走过多座城市和名山大川后,我在莫名的沉思中,依稀间觉得一路走来,所经历过的诸多“人事物”,仿佛是上苍对灵魂有意为之的特殊眷顾。也许是成长环境始然,也许是深圳速度催赶,也许是生存压力所迫,也许是文人风骨作祟,也许是穷B剧组所需。在岁月的磨砺中,在逐梦的折腾中,生活就像冰冷冷的磨刀石,悄悄将我磨成了文艺创作“多面手”。
平日里,在诸多缺钱缺人的影片摄制过程中,经历过影视前后期诸多工种的我,在片场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所以熬大夜对我而言,犹如家常便饭。也许是工作疲惫感使然,平时收完工恨不得立马身体一倒,两眼一闭,赶紧补补觉。
以往凌晨收完工,累得靠在车上,或趴在角落补觉时,有人问起“影视摄制”相关问题时,唯恐避之而不及,恨不得立马手机关机,立即清空下“大脑缓存”,然后抓紧时间续一下命。
而这种状态,也是诸多底层“深漂”的常态。
自从到了深圳后,我十年时间累积的文学创作产量,抵不上从前一个月的创作产量。而且在我看来,这种产量不能代表质量,我为什么这样否定自己呢?那是看到曾经写的东西,感觉自己写得很“烂”。
在人人忙着“搞”钱的深圳,若能偶得片刻闲暇,让我静静思考和记录的话,我仿佛能感受到思绪的脉动,感受到灵魂的真实。
以前报社诸多前辈,也时常勉励我:“要多写,坚持写。”
我也想好好写呀,写作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然而有时,写作灵感奔涌而来时,一通急促工作来电,无形中已然宣告灵感泯灭。
“天天忙成‘加班狗’,上有老下有小,哪有心思写?就算抽空写,也忘了要写什么,该写什么?”
有一次,聊起创作瓶颈期的迷茫和无奈,从前报社的老罗在电话里提醒道:“你所在的城市,现在的生活,经历的故事,不都是创作素材吗?”
那天,老罗三言两语,令我茅塞顿开。诸多新闻人也常说,新闻写作在透过现象分析本质同时,除了发现问题也应设法解决问题,无法解决问题时,要设法建言献策,积极推动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将这种提法放在文学创作中倒也不错。结果还没来得及动笔,又是一通工作电话召唤,我又忙着“搞”钱去了。
在寸土寸金的深圳,谁不喜欢钱呢?就算视金钱如粪土,诸多“人事物”也会让人深刻体会到“没有钱万万不行”这个硬道理。
而纯文学创作,除了人生修炼,更需“时间和金钱”来支撑,我可不希望园区的物业大姐拉电闸时,或者城中村的包租婆上楼敲门时,打断我的潜心创作。
平日里,剧组的伙计们大老远望见我,就“导演,导演!”大声叫喊。有时听见叫喊声,我内心暗暗在想:“拍完交片后,怎么向甲方催款,得尽快给伙计们发工钱?”
每个人活着,都需要钱这张“通行证”加持,为逐梦之路保驾护航。然而这张“通行证”,一直试图榨取青春和梦想,试图让我们的灵魂,变得像钞票那样又薄又轻。
灵魂价值几何?现在和将来,诸多灵魂的厚重,不再通过钞票证明,仅仅是余额里的一串数字罢了,就像一件明码标价的劳力商品。
联想至此,困顿的我彻夜难眠,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猛灌了一壶苦茶,再次“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人这一生,不该活成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