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儿童节
六一儿童节即将来临,校园里的小朋友们欢天喜地地排练着节目,女孩子身着洁白的裙装翩翩起舞,犹如轻盈的蝴蝶;男孩子身着运动装,动感十足,格外阳光。真得好羡慕!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儿时的儿童节……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度过了人生第一个有意义的儿童节。适值一个新的历史开启时期,中国共产党的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就在那一年召开。社会已经春意萌动,只等满园春色了。那年我刚读小学二年级,也恰好加入了少先队,成了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为了让同学们能够过上一个欢快的儿童节,各村小学在学区总校长的安排下,集中开展活动。现在想来那时一个学区足有三百多小学生。当班主任老师告知我们时,大家激动地欢呼雀跃,因为这样大型的活动毕竟太少了。
班主任老师严肃认真地做了安排,班长孙德仁当旗手,文娱委员白春玲担任合唱指挥,无论男女生一律上身着白褂,下穿青裤子,由于大部分同学家庭生活拮据,没有统一要求穿白色运动鞋。我们班唯有孙建勇同学有白球鞋,他爸爸在县城工作,因此,把大家羡慕坏了。最难过的是我的叔伯哥哥(族兄弟中排行老七),七哥大我二岁,家中人口众多,五男三女,常常为吃饭发愁,哪有闲钱购买白球鞋呢?别说白球鞋,就连白褂蓝裤都凑不齐。为此,我的七哥只能躲在教室的角落里暗自落泪。好在我们的班长孙德仁同学有一件多余的蓝裤子,出于同学之间纯真友情,安慰我七哥并答应借给他。至于白褂子,我的班主任就把自己一件穿了好几年的白褂子送给了我七哥。只要着装解决了,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啦!
紧张的排练开始了,齐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班主任唱一句,我们跟一句,由于班主任不是专业出身,时常跑调,我们也跟着跑调,结果是练了半天还是一塌糊涂,班主任气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喘粗气。班主任也没有埋怨我们,他知道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后来,我们村里一个原来唱过地方戏的妇女(按辈分,我称呼她婶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教我们,这个难题才得以解决。
几十年过去了,我对那位教我们唱歌的二婶子当年的形象依然记忆犹新:齐耳的短发乌黑油亮,满口的白牙,一笑还带着两酒窝;嗓子清亮,唱出来特别优美动听。长大后才了解了她的身世,由于出身于富农家庭,导致初中毕业后就务农了,又因喜欢戏曲,故而出嫁到我村后经常参加样板戏演出,应该算是我们那一方的名人了。
班主任的脸色总算由阴转晴,我们在二婶子的调教下,精神饱满,歌声嘹亮,整齐划一。班主任鼓励我们说:“大家好好表现,咱们争取拿第一;到时候,奖励一人一包糖精。”我们顿时欢呼起来,一包糖精可以兑好多甜水,那绝对是美味。读初中时,学了化学知识,才懂得糖精一点营养也没有,纯粹是人工合成的化工产品,并且对人体有害。可是,在物质极其贫乏的年代,就是这种东西也不可多得啊!
在我们的期盼中,终于迎来了一九七八年的六一儿童节。天空蔚蓝,即将成熟的小麦在微风的吹拂下,麦浪滚滚,特有的芳香弥漫了乡村的田间地头。班长孙德仁郑重其事地举着班主任用家中的红被面制作的红旗,走在队伍的最前排。每位同学都戴着鲜艳的红领巾,阳光照射在上面再加上白褂子的映衬格外鲜亮,随着队长略带稚嫩的口号,我们高昂头颅甩开臂膀,向目的地进发。
比赛的场地设置在我们村西边的大河岸上,那儿密植洋槐树,浓荫匝地,又加上还有一个水闸建在那儿,河中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往来的鱼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正好洋槐树林中有一块空地,于是,我们的比赛就开始了。清楚记得同组的二年级一共十个队,我们是第三位出场。幕天席地,风轻云淡,试想天下哪有这样的演出场地啊!后来读到吴伯萧的《歌声》,才知道革命时期的延安有过这样的场景。当然了,我们的做法也是对革命传统的继承啊!
轮到我们登场时,同学们都憋足了劲头,在白春玲同学的指挥下,我们的歌声响彻云霄,整齐有力,就连树林的小鸟都停止了吵闹,静静倾听这嘹亮的歌声。演出结束后,学区总校长第一个带头鼓掌,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伏。我看到班主任的眼中竟然闪着晶莹的泪花……
班主任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我们每人又额外多得了一包糖精。为此,我和小伙伴们好一阵欢喜。直到今天,我认为那两包糖精是自己一生中最宝贵的礼物。
感谢我敬爱的班主任老师,他现在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优渥的退休金让他能够安享晚年。还有那位教我们唱歌的二婶子,也近八十岁了。回老家时,经常见到她,精神矍铄,穿着干干净净,时常给大家唱一曲。有时,我和老人家开玩笑说:“大婶子,共产主义接班人来看您了,这包茶叶是孝敬您的!”“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当年俺可喜欢你们这帮小孩啦!”话到此处,我的眼睛湿润了,心里热乎乎的。心中默念,老人家一定能够长寿百岁!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
隔壁的小学部的同学们又在排练了,这首红色经典歌曲依然在传唱。清亮的童音响彻了整个校园,也唤醒了一代代对理想的追求和信仰的坚守。童年是一生中最纯洁的时期,所有一切美好的印记都令人难忘啊!
童年真好,那纯真的年代是我一辈子宝贵的精神财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