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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向沟渠系列(八)最初的原型

2020-09-24叙事散文郭玉琴

我心向沟渠系列(八)最初的原型友说,想到北京路上走一走。我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惊讶。北京路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每天的必经之地,是一条延伸向盐河两岸风光深处的路。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我闭上眼睛都能找到家的方向,可是即使这样的路这样的场景,我
我心向沟渠系列(八)最初的原型

友说,想到北京路上走一走。我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惊讶。北京路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每天的必经之地,是一条延伸向盐河两岸风光深处的路。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我闭上眼睛都能找到家的方向,可是即使这样的路这样的场景,我也有睁不开眼睛的迷惑时候。它不繁华,繁华的是淮海路;它不陌生,陌生的是健康路,引河路;它不古老,古老的是西大街;它不沧桑,沧桑的是水渡口;它不深远,深远的是小上海路;它不曲折,曲折的是大同路;它不厚实,厚实的是承德路。淮安是苏北小城,可小城虽小,路却很多,大路小路没有耐心走过,你是不知道每条路上的每个过客在每个时间的承载里能得到它的多少恩惠的。
我虽是生于斯而长于斯的淮安人,遗憾的是我这些年并没有踏实笃定的行走在我邂逅于这里的一条条叫得出名字和还叫不出名字的那些大路小路。比起古诗里的那一个女子“吾心安处是故乡”的境界,我总感到有些莫名的凄然。我虽是在故乡,却不及她那一份“安处”的十分之一。燥热连同夏天聒噪的知了,教我每天在北京路的尽头看见盐河两岸的青枝绿叶,冰凉的石头长椅,即便没有空闲去坐一坐,看一看,也心心念念的渴望,要是有这样一段属于自己安然端坐在时光之上的日子,该有多好。只不过到底是渴望罢了,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脚步何曾真的和心一起停下过?
北京路是一条很普通的路,今年整整一个春天,它都处在修复中。我在一个春天里看着它被修复,颠簸,尘土飞扬着,横亘在路中央的那些凌乱的建筑物,教我每一次路过,不知道该如何涉足,如何远离那些凌乱那些邋遢的一幕。那些处在修复中的日子,天天都被我放在心里盼望,要是这样的工程能够快点收工多好,哪怕修复过的路没有预期里的那么完善,只要能够让每一个过客,感觉行走是畅通的,不再有石子羁绊下的颠簸之苦就行。事实上,我的这样盼望在我的心里变成了我在今年一个春天里的煎熬。从立春到春归去,一直到夏天悄悄的来,北京路才在我的焦急等待中慢慢恢复它最初的完整原型。
路修好了,绿化也开始了。现在,这个夏天,我在这条路上天天都能看到有人用车子载着一大盆一大盆的盆景来露天的苗圃栽培。玫瑰,木槿,月季,兰花草,一些我在一个朋友的文集里认识的那些花花草草就这样不经意的出现在我路过的地方,叫我的心在白天里不经意间竟然涌出晚上坐在床头书架前才能感觉到的那份愉悦。那天友说,想到我写着的这个系列里描写过的北京路上来逛一逛,想看看我文章系列三《咫尺繁华》中的北京路到底是什么模样。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友的话突然感觉有些紧张,我甚至在那天试图用另外一些话题岔开,我想尽力跟他演说其实大治路的合欢也不错,水门桥的老花街也很古典繁华,文庙也很热闹,承德路的慈云寺香火也很鼎盛,淮海路的娱乐城也很迷人、、、、、、、
可最终友还是挡住了我所有的退路,他说,不要带我到别的地方逛,我对那些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看看你笔下的北京路,顺便去那里弄点小吃的。
北京路,我现在不得不说,它其实只是一条我为生活而日夜奔波,不辞劳苦的路;北京路,它其实只是我在辛苦吞进肚子里之后为了慰籍自己而试图美化一些自己意识形态的路;北京路,它其实只是我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没有给我带过任何希望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失望的一条熟悉于心的再普通不过的路,我对它所有的感情还是《咫尺繁华》里的那一句,安之如素。

安之如素是我走上北京路之后稳定自己情绪的唯一标志。去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在大治路上度过的。大治路是我去年上班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一所私人幼儿园,我教过一个班级有四十多个幼儿的中班。在那个中班里,我现在还能一一说出那些宝宝们的名字。只是今年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再也不想回去。说是不想回去,其实有几次我差点就回去了。原因有很多,也许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再换一个环境,总觉得有一种失落和陌生感;也许是三岁的昂儿带在身边自己的教室里上班,实在有些不利于他的成长,也不方便我的工作。我于是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是不是我和昂儿的生活轨迹应该兵分两路,各走一方。
我先是决定我回到原初的那个地方,把昂儿留在现在这个地方,可后来我却做了截然相反的决定,把昂儿送到我原来工作过的那个单位,自己留下来。于是,昂儿在大治路,我在北京路。俗话说,人走茶凉。记得去年我在昂儿现在读的幼儿园上班的时候,园长亲口对我说过,只要是在这里干过的教师,你们的子女以后来我园入学,即使以后你们自己不在这里工作了,我园照样照顾你们的孩子。昂儿是今年四月份才从乡下接过来和我一起生活的,之前因为一直是婆婆照看,对我很是陌生,见我像见到客人那样,心理上的距离让我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困惑中。不仅如此让我困惑,更让我担心的是,他在乡下习惯了,最初来的那段日子特别怕见生人,怕和城里的孩子沟通。语言少了,沉默多了,走在人群中他老是有怯怯的感觉。正因为种种这样的原因和困惑,让我决定先把他送进我原先工作过的地方。我送他去是抱有私心的,我和昂儿一样都希望有人能够呵护我们一点,哪怕是心灵上一点点雨露春风,足以让我们不再有惶恐。人有的时候,为了可怜的一点点安全感,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寻找。
昂儿没有我想象中的在那个幼儿园得到太多的照顾,他起初去的时候,园长和过去的同事到底还念着点旧,可一个月下来,他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了,没有任何特殊。我每天也是在下班的时候去那里接昂儿才有机会和那些老熟人聊上几句,寒暄客套数语。一个学期结束,昂儿在那里的表现并不好,三岁的昂儿口齿发音还有些不清晰,每次一生气激动起来连话都说不全,就知道用手势激动的比划着。为此老师和我沟通过几次,意思是要家长加强引导训练,不能全靠学校的教育。我对昂儿,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情愫,自他来我身边,我的心大多都扑在他身上,可几个月下来,我现在明显感觉到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对他的教育远远没有尽到自己应该有的责任。我为这份没有尽到的责任把现在的自己一直封闭在内疚和困惑中。这些天我在内疚和困惑中思索,是不是我该把昂儿换个地方,像孟母三迁那样换个有利于他成长接受教育的地方?昂儿才三岁,正是学说话和记事年龄,我看他的眼神和手足无措,深深的感触到他和我留在童年时代的那个阴影一样,每被大人批评一次,心里就害怕胆怯一次。昂儿的心理是早熟的,这是我从几次发现他偷听我和他老师的谈话中明白的。
一次昂儿悄悄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跟我说,妈妈,明天我不上那个幼儿园了,我想去妈妈的幼儿园。我搂着他问,为什么不上自己的幼儿园,要去妈妈的幼儿园?昂儿怯怯地对我说,妈妈,老师不喜欢我,老师说我笨。接着,昂儿又问我,妈妈,为什么你夸我很聪明,老师却说我笨呢?妈妈,我不想去老师那,我想妈妈做我老师。昂儿的话让我一直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这个复杂的世界,这个世界不是我在他这个年龄能够给他解释清楚的。可我相信,等到有一天,我能够给他解释清楚了,那一天他也不需要我的解释就会明白了。长大了。昨天的我也曾像昂儿这样困惑过,甚至比他还糟糕,被人说成是脑瘫,白痴,没有一个人给我的心灵撑过一把伞,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是在雨天长大的孩子。宿命的轮回,今日的昂儿成了昨日我种种的影象,可昂儿的今天唯一不同的是有我为他撑着一把伞。我要的不是昂儿的一帆风顺,我渴望我努力付出换来的只是希望他不要站在雨水里一直泡大,我要他明白,其实好天一直在。
昂儿是我的明天小太阳,我是昂儿今天的一把伞,风晴雨阴都撑着。大治路,这一条路可以走到黑的路,我和昂儿在立秋以后再也不会去走了。昂儿现在时常会问我,妈妈,开学了去哪儿?
“开学了去你和妈妈都没去过的地方。”是的,去一个我们都不熟悉,人事都重新开始的地方。为了昂儿,我决定换工作。工作对我不是娱乐,是谋生。工作的辛苦,我不在乎,可我选的工作一定是要方便我照顾昂儿的。人们常说,男人以事业为家,女人以家为事业。我在昂儿没来之前也是一直把工作看的比我的生活要重要的。可我现在想通了,工作本身的努力就是为了换来美好的生活,如果工作不利于自己的生活,那我们工作的意义在哪呢?其实北京路上的这一份工作是很不错的,无论从待遇上还是规模上,可唯一不好的就是领导训斥下属从来不分场合。我怕我带着昂儿在这里工作,领导批评我的时候会被昂儿瞧见,让他心理上对我的信心也消失。
常常收拾东西,搬家,换工作,这些年在这个城市里,有的时候,我自己真觉得自己是一只飞来飞去的候鸟,迁徙是我一生无法停止的宿命。友自远方来,问我,你难道想一辈子过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吗?
这是个难题。如果一辈子也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宁愿这样做一只候鸟,也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树挪死,人挪活。我喜欢这样天马行空的带着自己的心里尚有一丝不灭的希望挪着,向着心中一个不确定的方向。那个方向虽然不确定,可有一天,山河会知道,草木会知道,见证过我年华来过的万物都会明了,那个方向于我很明朗。
北京路,我来过,又要离开你。那天友来时,问我在哪等他?我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只好委屈他,把他带到北京路和健康路交叉口的一个大长今茶馆里。那天,我在茶馆,除了抱怨他不该来这偏僻的地方找我之外就是在他面前揭自己的谎言,我说,咫尺繁华就是没有繁华啊,这里到处都还在修复,除了路比春天好走了一些外,还原了一个最初的基本原型,其他的一切细节都还是老样子,红绿灯都没装好,绿化才开始,能看到什么呢?尘土还在飞扬着,路边的小吃摊也无法在尘土飞扬中出摊子,想找小吃也得到上点档次的宾馆去,这里哪方便弄小吃?这样一说,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友来这一程的辛苦。友说,看不到风景,看看人也是好的,不虚此行。
于是那天,我为了他这番看看人也是好的话,特地从家里的书架上选了我最爱的两本书送给他,算是犒劳他这山一程水一程的步履。一本是《境遇》,一本是《水边记忆》。《境遇》是一本有西方文学意识流风格的散文,这在国内,这种风格很独特,我想他一定没看过,于是早在心里内定一定要把这本书送给他过目。这本书是我去年在论坛花了28元钱买的,为了买这本书,当时我给作者房子汇款时竟然兴奋的在邮局柜台上把坐车子的车费钱都一起邮寄过去了,结果害的我回来腿走了好长一段路,脚都扭酸了。倒是房子,隔日收到款,给我网上留言:谢谢你把邮票钱也寄给我。唉,他哪里知道那不是我刻意寄给他的邮票钱,是我坐公交车的硬币被我失手误给他的。《水边记忆》是今年发行的乡土文学,感觉效果不错,虽写作者是新人,但有很浓的汪真祺散文味道,可读性强,我拿了这本书之后读了三遍,觉得熟记于心了,于是现在觉得将它束之高阁可惜,转手将好书赠好友,倒是不枉费了作者的一番文心。
酷暑闲暇,翻阅案头,又少了两本书,感觉空落落的。一些能珍藏的东西,常常不知道何处可以安放,其实我心里是万分舍不得的,可这些年,东奔西走,其中的漂泊和无奈,又哪是足向外人道的。单说北京路,我走了一个春夏就难以割舍,那些正在栽培中的圃园里花花草草,姹紫嫣红,一次次路过,几时真看够?更何况北京路的细枝末节,都还在明天的明天拔节生长,友的情谊,亦如春夏的繁花,开在我灵俯不确定的明朗方向里。只是,我无法让自己背着尘世太多的行囊,回到自己世界的最初原型。为此,我说我只能在我行走,离开,再回顾的这每一条路上不断和它一起修复,颠簸。
[/copyright]草于酷暑2010年8月5日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0-8-6 11: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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