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童稚拾遗
难忘四十年前的少年时光,一片霞彩绕树的晨起牧羊曲,婉转了无数个流水欢天、鸟鸣偷梦。虽无闲情赏景,但也沉浸于清风送爽的田间禾香洒韵!为了生活的梦想,唯我们数次光脚碎步在通往晒场——那段凹凸不平的泥路上。
母亲说,自留地里的稻苗正是拔节孕穗的佳期,要及时收集拖拉机运送牛屎掉落的残渣,顺便把随处可见的狗屎也拾回来,不要被别人抢了先去。这在当时的江洲农村,算的上非常稀缺优质的农作物有机肥了,因为我们本地养牛户极少,所以珍贵。即使雷暴已经响亮地砸在头顶,我也不忍丢下捡肥料的沉重草篮。当雨点漫无边际地奏乐于南瓜叶、向日葵时,落荒而逃似乎成就了我艰涩的童年稚趣。
白天的过度淘气与辛劳,没有伴随晚餐的狼吞虎咽而消失。草草洗漱上床后,兄弟俩打闹嬉戏一番,片刻便已进入梦乡。由于没有电视看,电视机是那个时代的奢侈品,我家贫穷,固然买不起。熟睡后也有稀奇的一幕发生,忽然会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剑鱼,尾随严厉的爷爷顺潮而去;无论飘向何方,都与欢跳的浪花一起,激情浅滩、穷追飞叶唤风声。在夏季雷雨后,无论混浊的江水多么瘆人,忘却所有饥饿与烦恼的我,一个猛子扎进水塘深处,逮住率性狡猾藏匿深洞的肥蟹虾王,才有向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但是,平常的日子里就有那么一次突发真实事件,败坏了我们夏季频繁且饶有兴致的大河游泳猎奇。当河中的人儿戏闹无边、水珠冲天的时候,我被一只大胆的掠波白鹭吸引住,甚至忘记自己漂浮在水中的腿,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都忽略不计了。顷刻间,那剧烈的抽筋疼痛感袭扰我的全身神经,激起了我不断向伙伴们大声呼救的哀求。在整个头颅不曾被河水吞没下沉的档口,已经有两个泳技特好的小伙伴听到呼救声,急速游了过来,双双托住我的身体朝岸边划去。而此刻的我则已脸色发白、浑身乏力,尽无“雏燕凌波”的好男儿本色,任由他们对我的嘲笑抱怨。
靠近岸边,大家都长吁一口气,总算安全无恙、大功告成,让我这个差点溺水而亡的幸运儿破涕为笑。由于救我耽误了大家潜水摸河蚌的机会,一到岸边我即刻招呼伙伴们继续“战斗”,不要管我。而鲜美的野生河蚌是那个年代的寻常菜,完全凭贪玩的我们高兴,仅一两个时辰必定能收获满篓野味;比如常登餐桌的还有黄鳝、甲鱼、螺丝、鳗鱼等诸多野味。此等河港游戏,我们权当笑傲酷暑而已。
还没到家,忽听得鞭炮喧宇,老远就听见姐姐喊话,快回家穿衣服,有喜酒吃啦!因为那个时候,不管谁家有婚丧喜事,小孩子都有份的,不吃撑了都对不起“瘦不拉叽”的肚皮呢!这些热闹非凡的场面,竟能听到不少关于我们的嗔怪和赞美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