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电话
老王退休了。仔细算来，还差两天，就退了有两个月了。这里说的退休，是从上级宣布之日算起的。若从老王离开公司办公大楼那天算起，也才有50多天，如果说从收到上级文件开始算，也才40多天。
而这40多天，似乎比他的工作生涯的40年还要长。他是一天天算着过来的，有时还算到小时。比如星期一8点半要开晨会，他赶紧的起来后，才知道不用他主持了。又失落的回去躺一会。
这些天他由原来的繁忙一下子清闲下来，原来因压力，更确切的说是责任而催生的精气神，如同一个热气球没点火的样子，散乱的一堆，身体软绵绵的，思绪也糊里糊涂，理不出个头绪。如同一个人刚到一个新的城市，什么也摸不着头脑，好像想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似的。曾经当了几十年的一把手，带领上万人南征北战，杀伐果断的他，竟然迷茫起来，一时找不到方向。
打开电视，看谍战片，或动物世界，原来是他上班时候休息的最佳方式，现在休息了天天看，他也觉得没兴趣了，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地方好走，一走就走到万达去了，去干什么呢？所以老王，有点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的感觉，心情很不爽。
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他，尤其是自己奉献了一辈子的企业，一下子与他斩断了所有的联系。他感觉到有一种恐怖向他袭来，这恐怖，如同女人的紧身衣，死死的紧箍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越想通透的吸口气，这箍就越收越紧，变成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了。
这种感觉，老王是从来没有过的，甚至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其实人世间的很多事，在没有经历前，想是想不出真滋味的。不过老王还真想过退休的事。至少三个月前，老王在班子会上就曾讲过，今天起，三个月内不研究干部了，上级有规定。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倒计时三个月开始了，要退休了。可是真的到了退休了，他却一下子无所是从起来。
还有更让老王生气的事儿，他的手机也跟他一样，一下子处于退休状态，默不作声，保持静默状态。他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电话。不时立着耳朵，听听有无短信提示音。虽然他把音量都调整到了最大，但还是担心漏掉了电话或短信。他太需要有个电话或短信，尤如久早干渴的人之希望有水，来滋润他那干涸的心一样。
上班的时候，他时常把手机设为静音，怕打扰。但却也不时的拿起手机来看看。现在他怕漏了电话，哪怕一个。他急需回到集体的怀胞，可是他如同分娩后的婴儿，集体已经容不下他了。
电话依然保持静默，如这静静流淌的日子，毫无声息，一眨眼就过了一周。一天没一个电话。
上班时，老王有一个传奇，能同时指挥几场战斗。那时机关人少，老王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跟人谈着工作，电话来了，不接不行。同时材料又急着上报，时间紧任务重，老王就一边听对面的人汇报，一边跟电话这边交流，一边审阅要上报的材料......就这样，听完了，看完了，再一件一件的具体点评、指导，哪里有问题，哪项工作该怎么推动，哪个问题该如何解决？面面俱到，周全得很。心理学上有个俗语，称这种现象为“综合功能〞，有时还以为他不在听，可是一旦有问题，他会问得全在点上。慢慢的去给老王汇报，谁也不敢偷懒。
老王上班的时候，电话总是响个不停，有时手机、广座机的同时响，忙得不得了。一会儿有汇报资本市场情况的，一会儿有汇报股票情况的，一会儿汇报国外分公司运行情况的，一会儿他要了解安全部门安全重点工作落实情况，还有一会儿这个电话，一会儿那个电话，竟然还有一个人打电话要他安排工作，说没饭吃了找领导。老王很生气，这么好的企业，怎么可能有没饭吃的呢，他在心里一掠而过，挂了，不用多想，透着自信，抑或是自豪，老王一向很自信。
可是现在如一阵飑风过后，电话、短信全吹跑了，音讯全无，哪怕是像没饭吃那种骚扰电话也没有一个，老王反而不适应了。
除了电话，上班时，短信也不少，一会儿是国外项目进展，一会儿是事故处理进展，一会儿是考核整改情况，一会儿会议通知。记忆中，会议通知是最多的，不是这会就是那会。上级的会、下级的会，自己的会等等，忙的不可开交。他一退休，这些东西都如无线电静默一样，统统都停了。好像是统一行动似的。
他就想，上级下达叫他退休的文件，怎么能管得了电话、短信呢？是电话那边也发了个文吧？唉，老王有时，也自己给自己苦中作乐的分析一下。
老王在上班的时候，最害怕的电话是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尤其是深更半夜，那多数不是什么好事。老王是学石油工程的，一辈子干本专业，学以致用，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是这专业也有苦处，一是野外工作，条件艰苦，经常是天当房，地当床，头戴铝盔走天涯。另外是夜以继日，因为他休息的时候，国内外工区生产都在转着，半夜三更，不是大事谁会打电话呀？所以他经常提心吊胆。电话来了，几乎吓的半死。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有一天深更半夜，突然来了个电话。
有一天凌晨三点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老王被从梦中惊醒。他紧张的拿起手机，迷糊的接通，还没开口，那边就说话了。“叔，奶奶走了，跟你说一下”。声音低沉，话也不知是哪儿的方言，他听得不太懂。但是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心里如释重负，他就急促的问道：你谁呀？电话那边说：“唉，你没听清楚啊〞，说完似乎也醒了，说了句对不起打错了，电话挂了。吓得老王一晚上没睡着觉，然后他翻过来翻过去的想，想明白一件事，老人走了，或许是喜丧，老人肯定帮忙带走了一些不好的事，员工肯定会都好好的。应该谢谢老人家才是，想好事，有时也得给自己找个理由。
可是现在一个电话也没有，他看着手机，发呆。失落，静默、恐怖的静默，无限的寂寞，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只剩下空壳，一点风都能把他吹跑。
怎么就没有电话了呢？他在琢磨，原来那些没事就给他汇报工作，没事就发短信问好的那些人，都跑哪去了，那张纸，宛如柏林墙，一下子就把他们分隔成两个世界。该死的柏林墙。
日子，如白驹过隙，很快又过了一个星期。天不时下着小雨。今年闰二月，一下雨就冷的不行。老王在生物钟的折腾下，还总是早起，这至少是他半辈子养成的习惯了。起来了才发现是多余的，冷笑着去卫生间遛一圈，撤泡尿，又回去躺着。
拿着手机，不要说一个电话，短信也只有一条。中国移动提醒交费，他打开看了一眼，把手机往忱头旁边一扔，嘴里叨叨道，抢钱呀，还有九块伍，就让交费。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都嘟噜出来的，没有人能听得明白，他也没想让谁明白，更不想让中国移动的听道。就这样折腾了几次，他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老王的老家，有句很有哲理的俗话，叫：“自想自叹”。就是说遇到一些想不通的事儿，你就自己在那慢慢的想，慢慢的气，边想吧边唉声叹气，边唉声叹气中，又一边想想，有时候甚至可以抹抹眼泪，慢慢的或许就想明白了。
从生气到不生气这种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有的时候你越是劝不要生气呢，说不定对方还越生气。有时候一件事情，自己是三天不够气，两天又气不完，找个人来帮忙生气，又害怕你生气别人人家不气，所以啊，最后还是自己的事儿。
老王如老牛伏枥，不停的咀嚼过去的岁月，想想叹叹，叹叹想想，老王突然一拍大腿，大喊一声：“日他先人板板的，不想了，想明白了”。
老王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就在心里开始了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不断的开导自己。老王啊，你看，你现在不在这个位置上，别人要是还跟你汇报工作，你咋办？另一个老王楞了一下，我听听，关心企业发展，这怎么不行？说实话，你听了又有什么用呀，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帮助。再一个更何况也没必要啊。怎么没必要呀，问候一下总可以吧。算了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嘛，“柏林墙”都有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吗？开启你的新生活，实现你的战略转移吧。
战略转移，转型发展，是老王在位时，经常挂在嘴巴上的一句口头禅。而且在他的告别演说中，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他说退休是新生活的开始，是人生的第二春，虽然职业生涯划上了句号，但是自己要从“心”开始，爱岗敬业，顺利实现战略转移，转型发展。
现在看来，不要说转型发展，连向何处去却找不到北，更不要谈发展了。原来老批评下属单位班子，在转型发展上办法不多、思考不深、用力不够，推进不力。可是轮到自己转时，却发现转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虽然俩个老王自想自叹，答成了一致，但他的脑子里却不时响起电话声，习惯成自然了。原来说屁股指挥脑袋，现在屁股在家的沙发上，而脑袋却老是往办公室的转椅上跑，脑袋和屁股分离了，屁股也指挥不了脑袋了，他在度日如年中苦苦的熬着。
果然电话声响起来了，喜从天降，又响玲又振动的。老王一看，果真有电话，心里一阵狂喜。只见话机像鱼出了水面，在茶几上弹跳不停，还转着圈的跳着，老王把身体从沙发上前倾，右手一把按住，迅速拿起手机，看都不看，直接按了接听键，随及问了声：“你好，哪位？”。“你好”，一个优美的声音传来，“你是中国移动的五星用户，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对我们的服务质量进行调查，你看可以吗？”，“可以个屁”，老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方话音没落，他早已把电话挂了。
再后来，电话响起时，老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手机玲响后，他会迅速戴上老花镜，歪着头，把手机伸出半米远，并不断调整角度，看一下是谁的，再确定接不接。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了一个冷酷的现实。那就是别人忙不得理他的时候，也只有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给他汇报工作，交流服务、征求意见了，原来的那些电话，己经有人替他接了，还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呀。
而且难得有条短信，也都是那些管理部门，推脱责任似的提醒。如防电讯诈骗呀、森林防火呀、套餐变化呀、积分到期作废呀、极端天气提醒呀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着看着，老王就生气，而且气的屁股快冒火了，以至于他在沙发上都座不住，在客厅里团团转。
转了一上午，老王总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不是有人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别人，他们也不可能给他发信呀？可是谁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的呀？发些什么烂短信！不收费咋的啦，就可以随便到处发信，可浪费人家的时间，总是事实吧。这不是不尊重个人隐私吗？说重一点，就是谋财害命。
过了些日子，圈子转多了，老王总算搞明白了，这些短信都是批发的。人家搞个群发机，分段群发，不需要知道谁是谁的号码。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如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钧，是自己out了。老王想发脾气，可是连对象都找不到。只能自想自叹了。
后来，老王几乎每天都跟这些电话、短信打交道，有句俗话叫“人怕见面，树怕剥皮”。打交道多了，不论效果，至少混了个面熟，老王开始不太反感了。就像一个孩子不想断奶，但奶头上抹上了辣子面，想吃也不敢吃。慢慢的被牛奶取代了，这些电话、短信就是牛奶。他必须要转型发展了，适应牛奶的口味。
有的时候，也有不认识的电话打来，都是什么海南的呀广东的呀，一口粤语，同记（志）啊，我们这儿有个很好的投机（资）机会啊，你看看考不考虑哇？什么仙人板板的。挂掉电话，老王发火了。什么投机？老子一辈子都实实在在，靠本事吃饭，从不投机。要投机，还在这儿陪你玩呢！声音好大。老伴在厨房选菜，还以为老王跟谁吵架呢，赶紧跑出来，咋的啦？老王说没事。老伴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心里难受，忙了一辈子，一下子来个急刹车，身子停下来了，脑子停不下来，还在惯性的推动下，飞速行驶。也怪难为他的。
老伴抛下一个理解的眼神，回厨房去了。
客厅里，老王还在转着圈，脾气也发完了，但一股壮志未酬的英雄气还在，尤其是对投机的痛恨，似乎还不过隐。他看不起投机的人。他抬起头，又看了一遍苏轼的《赤壁怀古》，这是一个退休职工，在他退休时送给他的，多年的退休练字，字写得苍劲有力，潇洒自如，把苏东坡“赤壁怀古”的风流豪迈表现的淋漓尽致。老王的心里也有一种飘逸潇洒的感觉，似乎通身灵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王还是那股精气神。
天高云淡，蝉鸣蛙咏。日子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六月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把地球烘烤的热浪滚滚，美女们全副武装，太阳伞、防晒霜、防晒口罩、太阳镜都全扮上。空调的响声与人们的心情一样，烦躁不已。而老王的心，却在空调的帮助下，已经有点稍安勿燥了。
有的时候，一天接两三个中国移动的电话，什么套餐要不要调整啊，要不要加一个天气预报提醒啊，每月才两块钱呢，要不要增加点流量个什么啊？他开始很享受起来，他在心里想，反正是没事，人最怕的是没事干，有事干，人一忙，烦恼就少了。接接这些个服务电话，至少有人和他说说话，而且人家的态度好，声音也好听，普通话也标准，不再那么孤独了。比如说天气预报，他原来看不看没有关系，有司机会提醒。退休下来，要是不关心一下天气预报，下雨刮风下雪也不知道，冻着了也不太好。服务质量调查配合一下也应该，毕竟服务质量好了，受益的是广大人民群众嘛。“辛苦我一个，幸福全国人”，值得。老王虽然退休了，大局意识一点不减，站位也比较准确。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自想自叹成果显著。思想通了，路也就通了。原来看起来烦人的短信，现在看起来也不一样了，报告的都是好消息。比如昨天上午一条短信，说的是三月分的积分，已经到账了，又增加了99分。他一看挺开心，可以用积分兑换些牙膏、抹布什么的，居家过日子嘛，用得着。尤其是地方部门发的反电信诈骗，他以前是不宵一看的，现在有时间了，他就仔细看看，也好，配合法律宣传以及案例，看看那些被骗的老头老太太，老王体会到了社会的关心，有一种幸福感，象家乡山坡上的泉水一样，从心底直往上涌。
同一件事情，换一个角度看，或者说倒过来看，怎么就变成了好事了呢？那恼人的电话，或者烦人的短信，怎么现在看起来，还有点可爱呢，慢慢的成为老王生活的一部分了。都说人的心情随着环境变，其实更多时候还是思想变了，认识变了，心情才会变好，这个事老王体会到了。
老王又想起了那个故事，说一个老太太啊，在村口哭，哭得很伤心。这时候呢，正好有个高人，从旁边路过。这个高人，见老太太哭得很伤心，就问老人家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老太太说：“你不知道啊，我的命很苦啊。我这一辈子，就两个女儿。他们现在都成家另过了。大女儿呢，开了一家染布坊。小女儿呢开了一个卖伞的小卖部，
日子呢还都过得去。可是，我是天天愁啊。天晴呢，小女儿的伞卖不出去，没收入。天阴了，大女儿染的布又晒不干，也没收入。天晴、天阴都难过，哎呦，我是没有一天省心啦，我的命好苦啊”。这个高人听了笑笑，跟老太太低头说了几句话，老太太高兴的回家去了，从比此后，老太太天天高兴，日子过的很安逸。
村里的人们，包括他的女儿都想知道，高人跟老太太倒底说了些什么。
在老太太快临终时，拉着大女儿的手说，遇事一定要换个角度看，换个角度，人生就会有出路。反过来想想，就能想得通。原来高人跟老太太说，无论天阴天晴，你天天都有好事。怎么都是好事呀，你看看，天晴大女儿的生意做得好，大女儿日子过得好对吧，染的布都晒得干。天阴了，你小女儿的伞就买得好。无论天阴天晴，你都有好事儿。你怎么还有时间难受呢？你换个角度一想，你就很幸福了。
这就是高人跟老人家说的原话。我要离开人世了，你们也要换一个角度来想，不要难过。死很可怕，可是你们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也是好事呀。
半年过去了，老王已经适应了退休的节奏，屁股和脑袋完美统一，竟然在家能一坐三四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看抖音，接电话，回短信，忙的不可开交。他老伴让陪他去买菜，老王不去，嘴里叨叨：“君子远庖厨”。“远狗屁的庖厨”，他老伴生气的说道：“那是苏东坡骗米芾、黄庭坚的鬼话。他把他们俩骗到客厅，喝茶，傻座着，自己在厨房里啃东坡肘子呢”。这个笑话是老王以前逗老伴开心的，没想到老伴用上了。老王笑一笑，拿起菜蓝子，跟老伴向菜市场走去。
中国移动的服务电话，他也都接了，耐心的回答问题。有了诈骗电话，他也接，并告诉对方回头是岸。还有推销养生产品电话，他也认真的听讲，并讨论养生的问题，但就是不买，怕上当。
不过他还是买了一次降血脂的药，因为体检发现血脂有点高，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老王认为，该花的钱，再贵也要花，他认为这是他花钱的价值观。虽然退休了，老王决策还是杀罚果断，风采依然。无论推销者说得天花乱醉，就是不买。
这样一天电话、短信不断，老王一天忙的不可开交。他慢慢的又找到了同时指挥多场战役的感觉。一是指导中国移动改改进服务质量。与推销商沟通养生方法及药品使用。还有一个就是做电信诈骗者的思想工作，希望迷途知返。电话费比上班时还增加了不少，老王也很好地实现了战略转移，觉得生活也充实了一些，偶尔呢还哼哼小曲。
那天我买菜回来，偶遇老王，他哼着小曲，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大慨哼的是陕北民歌《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的弦律，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步伐随弦律起伏，高一脚低一脚的，似乎他又在陕北的黄土塬上，正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去井场的路上，有一种自在的感觉，看见我迎面走来，老王主动放慢了脚步。
我说王总，半年多了没见了，你还好啊？“感觉好极了”，老王笑笑说道：“没有工作压力，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然后买菜、做饭，流程不变，管理到位，我已经成功开辟了第二战场，实现战略转移了”。我听得懂，老王以前总引用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开辟了欧洲战场（二战的第二战场）一样，要求我们强化市场开发，拓展生存空间。我说太好了。
老王意犹未尽，似乎好久没这么畅快的聊天了，话夹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或许是他以为，我们都知道了他刚刚退休时的“不良”表现，非要强调一下现在的感觉，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似的。他接着说道：“我觉得挺好，退休是人生的下半场，不是碌碌无为虚度光阴，也不应该是躺在以前的功劳薄上混饭吃。应该转型发展，开辟第二战场，在新的战场上来发挥自己的余热，丰富自己的人生，在大后方开展战斗，去迎接全面胜利的春天〞。
我仿佛又见到了主席台上那个自信、豪放、永远活力过剩的老王。我相信他是真的开辟了“第二战场”，开始了人生第二阶段的远征。他说的应该都是真实感受，没有一点掩饰的成分，是我想多了。
哦，那太好了，祝贺你实现了战略转移。如果不是在大街上，我真的要由衷地为他鼓掌了。老王回头向我挥了挥手，继续向菜市场前走去.....
我又看到了老王往日的风采，真的为他高兴。
祝福老王，愿你余生在第二战场上捷报频传。
我在心里对自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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