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蛋记
一
洪雅发布第九次高温预警,天气预报显示最高温度39度,今年以来最高。
这么热,外国人和中国人是怎么消暑避热呢?
外国人用高科技,为了降温,发明了空调、风扇等物件。中国人呢,自古用坐禅消暑,心静自然凉嘛:闭眼,盘腿,打坐,想象自己正坐在一条茂林深谷中,涧水哗哗流淌,一阵水气迎面扑来……
我是中国人,自然采用中国法。闭眼,盘腿,打坐,心里念念有词。哎,怎么不灵呢?怎么还是那么热?还是吹风扇、空调要紧。
二
下午和几个朋友聊天。
大家都在抱怨这鬼天气。一个说天热得孩子吃不下饭;一个晒了一张室外温度高达50多度的图片,说热得连门也不想出。
聊着聊着,大家都很好奇:听说新疆的沙地能把生鸡蛋烤熟。这么热的天,不知我们这儿能不能把生鸡蛋烤熟?
这么热的天,能把鸡蛋烤熟吗?从那天下午开始,我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不试试咋知道?心动不如行动。
三
又是一个艳阳天。
要把地晒化。
要把人烤焦。
上午十点过,老公开会去了,我从冰箱里掏出一个鸡蛋下楼,放在我家车库外阳光直射的水泥地面上。地面热浪滚滚。放好鸡蛋,我连忙逃也似的上了楼,边扇风扇边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老公开会回来,看见地上的鸡蛋,知道是我的“杰作”,进门就冲我嚷嚷:“你把鸡蛋放在下面干嘛?”
我白了他一眼。哼,明知故问,大惊小怪,不知道我在做烤鸡蛋的实验吗?
吃了午饭,我在厨房收拾,老公又在客厅那边嚷嚷:“快,快,你的鸡蛋烤不到了!”
我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到窗边,伸出头一看,果然,阳光已走得老远,鸡蛋孤零零躺在阴凉地里。我赶紧急火火跑下楼,给鸡蛋挪了个位置,让它继续烤在烈日下。
时间在热浪和等待中渡过。太阳已偏西,我估摸着鸡蛋已晒不着了,就准备下楼捡回鸡蛋,看看实验的效果。
我满怀期待下得楼去。地面上空荡荡的。我傻眼了,我的鸡蛋呢?是被别人捡走了还是被狗叼去吃了?
我失落地上了楼。
“鸡蛋烤好没?”老公同样也很好奇。
“好了,已被别人捡去吃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扑哧”一声,自己禁不住笑出声来,我的第一个“太阳烤蛋”哟……
四
这么热的天,到底能不能烤好鸡蛋呢?我的好奇心仍缠绕着我。我准备再实验一次,不是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吗?
我吸取教训,准备换一个偏僻的地方烤蛋,免得鸡蛋又不翼而飞了。哪儿好呢?嗯,有了,青衣江畔雅女浴场上头的水泥地上。那儿从太阳升起就晒到太阳落山,水泥地上温度又高,这么热的天也没人去捣乱,多合适呀!
我暗暗为自己的选择得意。
说干就干。
又是一个艳阳天。
下午3点,我冒着滚滚暑气把冰箱里一个鸡蛋揣到江畔水泥地放在一个已晒得滚烫的大石头上烤。然后逃也似的飞奔回家。4:30,估摸着蛋烤得差不多了,再一次在滚滚暑气中来到烤蛋地点。哈,蛋还在。我满怀希冀地捡起被烤得发烫的鸡蛋带回家。碗边上一磕,蛋没熟,只把蛋黄烤散了。
唉,又失败了!
为了不浪费,我“化失败为食粮”,当晚,这个“太阳烤蛋”被我煎成了蛋炒饭,喂饱了我的肚子。
两次的失败让我很沮丧。是时间太短,还是我方法不对?或者说我们这儿的温度根本烤不熟鸡蛋?我在心底找着原因。应该是温度没达到。虽然水泥地上的石头滚烫,温度可能有六七十度,可是蛋和它接触面小。我们这儿地表温度只有四十多度,根本把蛋烤不熟。沙漠中的地表温度可达六七十度,晒热的沙子温度更高,所以可以把鸡蛋烤熟。
如果我也先找一些细小的沙石晒热,再用它们把鸡蛋包裹起来,可以把鸡蛋烤熟吗?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我决定再试试。
五
早上,趁着天凉,我到江边散步。
淋淋水气挟着江风而来,吹在脸上是那样宜人。
太阳慢慢从东边探出了头来。一出来便威力十足,温度陡然上升,又开始给人“取火色”了。我准备打道回府。回去时,我顺道从河里摸了些小石子和河沙晒在水泥地上,计划下午继续来做烤鸡蛋的实验。
下午3点,我从冰箱里掏出一个白乎乎、圆滚滚的鸡蛋握在手里。鸡蛋冰冰凉凉的,挺舒服。然后,我打上遮阳伞出发了。
一出门,滚滚热浪涌来。风吹在脸上,热辣辣的。街道很安静,挂着一副倦容,连一向聒噪的蝉也绝了声音。
江边水泥地,经过一上午的暴晒,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板烧,从地面反射出来的灼人热气包卷着我光光的腿,像针刺一般难受。天地间,我成了一坨“移动烤肉”,那针刺的灼烧感仿佛要将我融化。
小石子和河沙也已晒得滚烫了。
我麻利地找到一个凹形的地方放好鸡蛋,迅速抓起滚烫的小石子和河沙将它埋起来。才一会儿工夫,我就已汗流浃背。
我匆匆逃回人行步道上的观景台。
江边的人行步道每隔不远就有一处下江畔的石梯,每个石梯上面修有一个观景台。这个观景台前面有一棵大榕树。榕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撑起了一把巨伞。围着树下一圈的是水泥修的圆形条凳,供人走累了休息。榕树前面是一条巷道,江风穿道而过,往年很是凉爽。
为了确保实验万无一失,我决定今天不回家,就在这个观景台上守着蛋等结果。
我开始了艰难的“渡日”。
我坐在榕树下,先拿起手机写起了文章。文章写完还不到一小时。写时注意力集中不觉得,写完才发现浑身已被汗水浸湿。
时间还早。怎么办?我又穿过巷道去前面的小店买了一根“老冰棍”。哇,透心凉!可刚一舔尽最后一口冰,浑身又热起来了。
心静自然凉。我又想起了中国人的老法子。于是,拿起随身携带的余秋雨老师的《文化苦旅》读起来。好书不厌百回读。余老师的书真是写得好,篇篇锦锈,字字珠玑,该可以降温了吧?可我怎么觉得还是那么热呢?平时喜欢的文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我又坐在树下开始了冥想。这点热算什么?林青玄老师笔下的菲尼克斯城,也称凤凰城,那才叫热呢。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据说那儿的温度可以把裸露的塑料烤化;如果要煎蛋,只需要把铁锅放在太阳下;煮茶呢,把一壶水放在室外,放上茶叶,到了下午,天然的“太阳茶”就烧好了……
我使出了我所有的法宝,一分一秒地熬煮着时间。看看手机五点过了,快两小时了,自己都快被烤好了,鸡蛋应该也烤熟了吧?
我匆匆下到江畔,刨开上面的沙石,白花花的鸡蛋露了出来。
它被烤熟了没有?
我满怀神圣地拾起它,烫手;轻轻一摇,有液体在里面晃动。
唉,再次失败!望着头顶毒辣的太阳,我只好沮丧地逃回了家……
六
晚上,我吹着空调在手机上刷抖音,发现“志同道合”者竟然不少。四川广安临水一网民也像我一样无聊,在试验“太阳煎蛋”呢。广安临水和重庆交界,近几天温度都达四十度以上,比我们这儿还热。他把蛋液倒进铁锅在太阳下煎。结果和我一样,没煎好。看来,我们这儿的高温还把鸡蛋烤不熟。
今天的“太阳烤蛋”最后被我变成了晚餐桌上的“苦瓜煎蛋”。败火的苦瓜遇到太阳的味道,滋味相当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