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人
王玉妹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胚子,这天她到镇上逛街买衣服,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猛一回头,身后果真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只见那个满脸胡腮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摇着一把大折扇,扇面上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让人不寒而栗。剑鞘上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正跃跃欲试好像要直上云霄的感觉。
玉妹吓得扭头紧走几步,等到墙角拐弯处再次回头时,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此时的玉妹,再也没有心思闲逛。等她匆匆逃回家中,栓上院门后,这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她,一低头摸向背包袋,竟然摸出一个母指般大小,锃亮发光的小银人来,银人背后刻的字不禁让她惊叫起来。
玉妹爹娘听到叫声,从里屋慌张地跑了出来,看到呆如木鸡的女儿,眼神直愣愣的。当爹娘扶稳女儿时,这才发现了女儿手上的小银人。
这一看,把老夫妻也吓得浑身哆嗦,原来他俩看见那个小银人背后的三个清秀的小字:“釆花郎”。
采花郎是什么人?是个臭名远播的采花大盗,他仗着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骇人武功,能登堂入室偷香窃玉,不知有多少妙龄少女受到凌辱。
这也难怪采花郎相中了玉妹,就她那轻盈优美的背影,近看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远望又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背影尚且如此,容貌更是靓丽动人,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那娇嫩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水杏似的大眼睛;不点而红的双唇;不画而翠的眉毛,如此魔鬼般的身材和天使般的容貌,着实令人浮想联翩,垂涎欲滴。
如今采花郎相上了玉妹,无异于天灾人祸。
这一家人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声自然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都纷纷赶来细问缘由,其中一位老爷爷捏着雪白胡须出了个主意说:“嗨,哭有啥用,还不如去找铁牛来帮忙。”铁牛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精通拳脚的大力士。那年在镇上,他曾酒后一人手刃三个残暴幼女的倭寇。
第二天黄昏时分,好心的邻居都陪着玉妹一家等着采花郎现身。然而个个把心提到嗓子眼里,七上八下的。
直到午夜,正当人们准备散去之时,突然,屋檐上飞下一人,如一只小鸽子轻轻落下。来人衣衫雪白,手摇折扇,扇面上一把青龙宝剑闪闪发光。
采花郎来了!众人顿时哗然,此贼竟如此胆大?
采花郎却哈哈一笑说:“我那玉妹姑娘呢?真把我想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地往内硬闯,简直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忽然,采花郎跟前闪出一道黑影,只见他双拳紧握、豹眼圆睁,一身肌肉疙瘩像生铁铸就一样,挡在采花郎面前,如泰山般纹丝不动,此人正是铁牛。
采花郎嘴角一扬,冷笑一声说:“挡我者死。”说着,他手摇折扇直逼过来。
铁牛浑然不惧,小臂上现出两条青筋,像两条硕大的猛蛇,突然“呼”的一声,油锤大的拳头直击对方脑门。采花郎手摇折扇,轻轻一挡,只听“嘭”的一声响,铁牛顿时倒退五步,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险些栽倒。
采花郎一击得手,便乘胜追击痛下杀心。只见手中折扇往前一探,扇中青龙宝剑直取铁牛咽喉。别小看这把小剑,它簿如蝉翼,隐藏在折扇之中,但它能见血封喉,曾经杀人无数,让多少练武之人望而生畏。
众人大惊,正要上前出手相救,就在这节骨眼上,采花郎的身形忽然顿了一顿,铁牛哪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右手突然袖中挥拳,全力一击,正中采花郎胸口,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采花郎顿感胸骨尽裂!
还没等大伙回过神来,那采花郎忽然身形一晃,众人眼一花,人已无影无踪。
停顿了片刻,大伙这才大声喝起彩来,其中一位身穿蓝袍,面容消瘦白净、看似文弱的书生还在一旁摇头晃脑地说:“原来咱铁牛兄这是卖了个破绽,引那贼人上当啊!”
或许是铁牛一时大意,小瞧了这个采花郎,正当采花郎得意忘形时,铁牛来了绝杀,只一招便制服了他。
为了感激铁牛的救命之恩,也好让玉妹今后有个安全的保障,玉妹爹娘当着众人的面,拉上媒婆便把玉妹许配给了铁牛。
铁牛这下可高兴坏了,说实话他早就看中花容月貌的玉妹了,只是爹娘死得太早,家里实在太穷,不敢前来提亲罢了。
此时的玉妹可不愿意了,其实她的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悄悄来到私塾门前,紧张万分地,轻轻叩打着门环。
屋内灯亮,门开处,却是那位摇头晃脑的文静书生。
书生一见来者竟是玉妹,先是愣了一下,转瞬间一抱拳,说:“恭喜,恭喜玉妹找了一个好夫家。
“什么好夫家?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却把我推给人家?”
然而玉妹哪里知道,眼前这位文静的书生早年得了重病───生理上得了勃不起之症,阴茎硬不起来,家有娇妻却不能同房。
半年前四处求医无法治愈的他,听说玉妹所在的村庄后山上有一处温泉,拿来熬药喝能治百病,于是在私塾中谋了一份教孩童读书识字的差事,长住了下来进行调理中。
玉妹家距私塾不远,两人一来二去的便熟络了起来。玉妹开始见他孤身一人十分可怜,便时常偷偷为他洗衣做饭,时间一长交往一多,玉妹竟慢慢地对这个帅气、幽默,有文化的书生,生出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
玉妹对自己的好,书生当然铭记在心,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病因,却断然拒绝玉妹对自己的爱慕之心,他决不能同时辜负两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无奈的玉妹为了保全贞操,只得听天由命,任由父母安排。
完婚之日,玉妹蒙着红盖头,端坐在马上,铁牛手牵马匹,在鞭炮声中抱得美人归。
大红盖头下的玉妹神情恍惚,似乎想着无穷的心事。
就在这时,眼前无声无息地蹿出一人来,又是采花郎!只听那采花郎哈哈笑道:“臭小子,今天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今晚新郎官还指不定是谁哩。今个儿,我把话与你挑明了,凡是采花郎看上的姑娘,我从来都是未曾失手过。”
看着采花郎得意忘形的神情,铁牛不屑地说:“你这淫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采花郎大怒道:“你真以为上次我是败在你手下?要不你今天再来试试看?”说罢采花郎像猛虎下山般“呼”的一声扑了上来。
两人单掌相击,“嘭”的一声巨响,只见铁牛钉在原地纹丝不动,那采花郎却像一只折翅的白鸽一样斜飞出去,一路血雨飞洒,然后“扑通”一声跌落在地,爬起身来的他已是口吐鲜血,再想跃起,惊觉浑身上下竟无半分力气,他的一身武功被废了!
采花郎顿时双目喷血,咬紧牙关,“哗”的一把撕开衣服,拿出一块吸铁石在腰眼处一吸,再看吸铁石上,十几枚几乎看不真切的牛毛细针隐隐亮出光泽!又是牛毛针,上次落败、这次武功被废,全都是中了牛毛针的毒!
采花郎声嘶力竭地狂叫着:“是谁?到底是谁放的暗器?”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身后的小树林中一个模糊瘦削的背影,闪身不见了踪影。
三日后,玉妹回门,第一件事便是到私塾找书生,可已是人去屋空,原来书生已辞馆远走了。
玉妹发现八仙桌上的茶壶压着一张纸条,急急拿起一看,却只有寥寥数语:我本是个重病之人,原已耽误了一个善良女人,今又岂能辜负玉妹你的好意。但我决心杀死淫贼,除暴安良。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上去儒雅文弱的书生竟会武功?
玉妹惊讶极了,一抬头发现一面墙上有些异样,原来墙上伏着几只苍蝇,一直动也不动,在夕阳红光的照射下苍蝇身上竟反射出点点刺目的光泽。
玉妹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看,发现每只苍蝇身上都插着一根牛毛一样的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