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板枣冠天下
杨继红
地以物显,物以地彰。晋南后稷故里稷山因盛产板枣而名播天下。
稷山板枣之所以敢叫板天下,缘于它在全国红枣夺冠赶考中,屡屡斩获枣中状元、中华十大名枣之首、中国红枣第一名、国宴食品等无数桂冠。板枣的天赋无与比伦,红火不言的薄皮,含蓄朴实的厚肉,不事张扬的甘甜,丰硕饱满的颗粒,无可比拟的药效,不折不扣的营养,能延伸嬗变成奇特的蜜枣、枣酒、枣醋、枣干、枣茶等。是稷山人引以为荣和倍感自豪的“稷山四宝(麻花饼子鸡蛋枣)”中的表率。
稷山板枣树栽培的历史可有年岁,它是“叶不争春,花不争艳,根不争地,冠不争天”的侠骨柔情树。据河北农业大学曲泽洲教授考证,稷山乃中国枣树栽培最早地区之一,是板枣的唯一发祥地。
两千多年前,稷山即农果并重,尤其是栽培板枣树形成较大的规模后,在当地农业生产中占有一席之地。《战国策·燕策》在记述苏秦行合纵之策游说昭王时就谈到:“北有枣粟之利,民虽不由田作,枣粟之实足食与民矣。此所谓天府也。”苏秦把枣的生产看作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重要因素。百姓历来誉板枣为“铁杆庄稼”、“六谷”,确实帮助人们度过不少灾年。
明崇祯7年,稷山知县薛一印到陶梁、姚村、胡家庄体察民情,但见地里连绵板枣树,少有庄稼。心想百姓不善稼穑以何交税银?枣农则答“我等只卖数十斤红枣,就可缴足税银。”薛一印闻言大喜,即兴赋诗《万树秋霞》:“江南橘绿日,塞北枣红天。色岂经霜老,味从戴露鲜。即嗟驰荔苦,还叹赐樱偏。处处赤珠满,催租了半年。”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后稷故里今天会成为中国红枣之乡----后稷农耕文化的传统使然。
“香漫稷山城,城外枣林稠密,行到绿红深处,尽可餐秋色。紫红玛瑙满枝头,蜜汁向人滴,随手摘来一颗,甜不知南北。”八月天,走进稷山这15.3万亩的板枣森林里,犹如踏入神奇壮观的仙境。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清香,相伴着翩翩起舞的五彩蝴蝶,红艳艳的大红板枣挂满枝头,晶莹剔透,圆润欲滴,犹如成串的玛瑙,映现日月水土和大自然凝结的精华与娇艳。在这里可观赏从“甘棠古井”用柳罐搅水浇园,再现套着老牛碾麦场与积麦堆的古老农耕场景,体验推着老石碾碾韭花碾谷的传统习俗,到板枣博物馆领悟丰富多彩的板枣文化,去六谷园广场休闲打卡,观摩板枣园古老的开杆打枣仪式,倾耳细听古老歌谣“一杆风调雨顺,二杆国泰民安,三杆来年丰收。”这一道道靓丽的情景,构成板枣公园的自然禀赋和文化特质。
稷山板枣呈扁圆形,略带上宽下窄状,故名板枣,干枣皮无皱折,丰满有弹性,即使压扁仍可复原。板枣除了皮薄肉厚,丰肌甘甜,耐藏耐放,越陈越好,大枣小核,小枣没核,任你掰开一颗干枣,便扯出一缕缕一尺多长柔美晶亮的金丝。天下枣能拉丝的唯稷山板枣与山东乐陵金丝枣,而金丝枣只能拉二寸长的金丝。
一颗板枣一颗心,走进热情诚实敦厚大方的枣乡人家,招待你的除了甜蜜的板枣, 一定还有酥软可口的枣花馍,甘甜的枣花蜜枣芽茶,醇馥幽郁的枣酒,余韵无穷的枣儿米汤,沁人心脾的枣醋拌菜。能生在斯地、生活在斯地,一辈辈享用天下少有的贡枣,用老百姓的话来说:肯定是上辈子烧了碌碡那么粗的高香。
一片枣林隐匿一个故事,一棵枣树见证一段历史,诸多人间悲喜都发生在与板枣相关的故事里。传说三国关老爷,就是吃了稷山枣,才面如重枣,变成了红脸汉;传说唐朝杨贵妃,年年差人快马加鞭到稷山,贵妃娘娘不仅要吃露水鲜板枣,还贪稷山小吃枣儿粘米汤;传说何仙姑爱吃板枣,在枣园里设庙不愿离去;传说药王孙思邈枣园遇救,将板枣写入医著《千金翼方》;传说清代义民吴绍先怀揣板枣万里寻弟,谱写感天动地《枣儿谣》;传说探花王文在吃过板枣,在殿试中文冠七品笔压三班。稷山县令马永图给佳婿纪晓岚品尝板枣后,纪晓岚题记“八月剥枣时,檐瓦晒红皱。持此奉嘉宾,为物苦不厚。”
没人质疑这片枣林上有关板枣往事,因为这些讲不完的故事已不属一般意义上的传说,为枣乡增色,为板枣添彩,将人们的思绪和思考引向深远,为把握后稷文化与板枣文化填充了丰富依据。
人常言:一日三枣,长年不老。照此所言,若吃稷山板枣,无须三个枣,只吃一个就够了,因板枣是枣中之王,天下药效独一,属高级补品。多吃枣虽不至长生不老,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却是不争的事实。在《黄帝内经·素问》中,枣为五果之首;在张仲景《伤寒论》之113例经方中,就有62例用了枣。经医学机构临床研究观察,稷山板枣有九大功效:一是提高人体免疫力,抑制癌细胞;二是防治骨质疏松与贫血;三是对病后体虚有良好的滋补作用;四是软化血管,防治高血压和心血管疾病;五是抗过敏;六是宁心安神、益智健脑、增强食欲;七是解毒保肝,辅助治疗慢性肝炎和早期肝硬;八是养血美颜,增强肌力。九是止咳润心肺,滋补五脏。
中国中医研究院的名老中医王绵之、方药中、程莘农等名家,开方时若用大枣做药引,常会嘱咐患者想法用稷山板枣,天下唯有此枣入药后效果最佳。足见历代名医对稷山板枣的推崇。1995年相声演员牛群到稷山拜访名医杨文水时,聊起他落发落得厉害,杨文水随即给他开了一方:每天晚上煮6个稷山板枣,再冲上一个鸡蛋,连吃带喝半个月准起效,连续服用会去根。果不其然,牛群头发变得黑亮茂密不说,睡眠和精神都大有改观。牛群今年虽73岁,看上和30年前来稷山的模样没变化。
1957年稷山板枣就进入到国际市场,备受北美、日本和东南亚的青睐,誉塞天下。当年的友好国前苏联青睐稷山板枣这一珍稀物种,便向中国提出引进,就这样稷山板枣树首次出国落户到莫斯科。随后,阿尔巴尼亚、朝鲜、美国、澳大利亚等国也纷纷引进。但板枣树故土难离,别说去了异国他乡失去固有的美味,就是从汾河北岸栽到汾河之南,品质也天壤之别,确有南橘北枳之风。
1933年的稷山私塾课本中有《说枣树之利益》一文,是时任稷山县长郭象蒙所撰:“今夫枣树之用至广也。每年结为果品,比他果树而得利倍大。其形如羊角,其甜若蜂蜜,不但可以作佐食之佳品,又且可以为医治之良药。况枣树历年过多,树身过大,亦可伐之,以造器具。呜呼!枣树一植物耳,与人尚且有利益如此,人若无利益于社会,可以人而不如枣树乎?”如今,稷山板枣的母亲树作为县树,亦是稷山人的精神之树,劲风吹不垮,大雪压不弯,她以瘠土来成长,以甜美为奉献,以坚强做躯干,以纯朴化容颜,以棘刺不媚俗,以枣花藏争艳,这不正是枣乡人的精神象征吗?
一颗小小的火红板枣,光耀了一座千年古县,浩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