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青青
金秋凉爽的一个傍晚,我在门前园子拨杂草。
园子里栽了桂花、梅花、玉兰及红枫等上些观叶类植物。清闲的时候在里面转转,听听鸟语闻闻花香既静心又养性。可园中上疯长的杂草,却破坏了视觉效果。参差不齐的杂草在风中随意摇曳,总好像把人带到心乱如麻的意境中。于是,在下了好几个决心之后,终于开始拔草。
忽然,一阵巨大的疼痛,不得不让我停下拔草的手,一股鲜红的血从我的中手指流出,我知道肯定是被茅草划破了。我握紧手指,仍有鲜血渗出,然后再一滴滴地落在小草的叶子上。我仔细在看了看那株茅草在哪里?它就夹在草丛中,只是比其他的草要肥硕一些,但依然很妖娆很妩媚在风中摇摆着身姿,依然那么弱不禁风那么楚楚可怜。可就在划破我手指那一刻,却表现出那么坚韧不拔那么毫不畏惧那么所向披靡。与一株弱小的草简直“判若两人”。我握紧手指,并没有包扎。巨大的疼痛,似乎是某种隐喻--我蹲下身子,认真打量起被我拔掉和未拔掉的草。对于这些平时都是不屑一顾被踩在脚下的小草,还没有如此亲密过。拔掉这些杂草似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么理所当然。对于它们,我似乎掌握着所有的话语权,尽管并没有谁赋予我这样的权力。可能仅仅是因为它们渺小,便变成了失语者。于是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藐视它的存在。像可以随意踩死一只蚁蝼一样。其实芸芸众生的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株小草一只蚁蝼呢?与小草相比,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和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血液凝固在那株茅草的边缘,变成了绛红色。另有几滴洒在其他的小草上。对于这株茅 草,我不得不败下阵来。并不是因为疼痛的本身,而是疼痛唤醒了我某种麻木。唤醒潜意识里那份慈悲与悯怀。多一份怜悯之心,它们就会活得幸福长久。这时有一只小粉蝶从我的面前振翅而过。轻轻在落在小草的茎上;有一只七星瓢虫从这株小草爬到另一株小草;蚯蚓在草根或浅或深的土壤里轻轻地吟唱;几滴夜露过早地挂在草叶上,也许就是小草的泪珠,它还在“梦着蝴蝶轻轻飞过,在那美丽的春天”;有几粒小花,卑微得仿佛要开到泥土里。细闻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刹那间便随风而去。夜晚,会有萤火虫在这里闪闪发光。这一切何尝不是小草的盛世繁华呢!而这一切也只有蹲下,与小草平视,静下心来才感受到!
一花一叶一世界。存在都是合理的。在我被茅草划破手指感觉巨大疼痛之后,再次感悟这样的命题。显而易见的道理总是被我一次又一次践踏:首先将它们视为杂草,然后欲除之而后快。仅在园中的植物里就人为地分出许多成分:杂与正统。就像人类偏偏要分出贵族与草根!其实阳光是公平的,它会从桂花或玉兰的树叶的间隙里洒下,给一点阳光,小草就会灿烂;雨露是公平的,它会从树叶上滑落滴向小草;风是公平的,它从旷野吹向高大的树尖,也会轻拂树脚下的小草。阳光、雨露、清风会让小草活得幸福、庄严!一点也不比大树逊色!当你参悟这一切时,你甚至会感觉小草比人活得更有尊严,你会真心地自叹弗如!所以当你用你自以为是的强大,拔掉这些小草时,不仅是多么可笑而且多么愚蠢!
人,有时确实需要一些疼痛。只有疼痛才能刺激渐至渐浓的麻木以及像雾霾一样的浑浑噩噩。
一个好的园丁,并不是铲除而是修剪--让它们都有尊严且有诗意地活着!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徜徉草儿青青的园子里,是一定能静心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