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阴阳
民国时期,从四川来了一位有名的风水大师,此人唤作覃光谦,在当地又改为覃炳岚,流落到花江一带,常常落点到花江镇上的一户胡姓老人家,花江当时属于去贵阳的咽喉要道,同时也是关岭地区的商贸重镇,所以南来北往的人比较多,那时虽然交通闭塞,山高路险,但也阻挡不了大山、百德、巴铃、回龙方向等地的人去花江那边做生意,有做牛马生意的,有卖茶叶和旱烟的生意人,换取布匹和食盐等物资及钱财。
其中,有回龙鸡谷的包荣明、桥边韩明义和王国泰等人经常挑蓝靛去赶花江,胡家在花江镇上是开染坊的,生意比较红火,他们平时挑蓝靛卖给胡家。一来二去的,跟花江镇上的这个胡华仙熟识,平时都住在这个胡老者家,摆谈之中提到覃阴阳这个人,说覃先生是个烂人,四处流浪的大烟鬼,在花江这个地方走东家串西家的,没有人搭理他,老者见覃先生面相异于常人,还识文断字,绝对不是平凡之人,出于好心便收留了他,供他吃住,就这样接触了覃先生。
秦阴阳在胡家住了一年多,通过长期观察了解,覃先生压根不是个干粗活儿的料,也没叫他具体干啥活,也不知道覃阴阳能做啥,也没有撵他走。但这一年,胡家生意直线下降,染坊染出来的布卖不出去,以前跟她签订单的大买家也不来了,照这样下去只有关门大吉。秦阴阳见此状况便出手救救胡家,秦先生跟胡家老者如此投缘,这家人也心地善良的收留他,人家非亲非故对自己这么好,应该为这个胡家办点好事,不要人家一分钱,也算是回报他家吧!
于是,覃阴阳向胡老者提出,把你家老坟抠出来,我帮你找一个好地点葬下去,保你家顺顺利利的,胡老人听了覃阴阳的话,根据覃阴阳看的风水宝地,选一个黄道吉日把老祖坟迁走重新安葬。从这以后,这个胡老者家诸事顺利,生意是越做越大,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又恢复如初。
有句话叫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赶花江的韩明义几个人听胡老者摆起此事后,当晚就互相商量,怎样把覃阴阳请到我们那个地方,为老百姓办积德行善的好事,他们几个人把蓝靛卖了,凑足回去路上的盘缠和干粮,以及给覃阴阳抽的洋烟,剩下的买了比轿子还轻快的滑竿,三个人在路上轮流着抬,还好他们几个都是能吃苦的挑夫,要是没干过苦力的就吃不消了。
途中,他们来到回龙一个三妹孔的地方,小地名称为坟山,他们在此处短暂停留休整一下,韩明玉看见一座坟,便故意考问秦先生:“老先生---老先生,这座坟没得后人嘞!”秦先生便把罗盘拿出来,定定穴位,看看方位,再看看山脉走势,便回答道“妈的!你不要蒙我咯!这个堡堡,后人要出达官贵人的地方嘞,你不要小看嘞,还说没得后人,我说错了我负责!”后来听说此坟是,回龙纳壁彝族土司龙雨苍家的祖坟。民国时期,龙雨苍曾先后任册亨、清镇、遵义、安顺、兴义、威宁、盘县等九县十一任县长职务,这所应该属于他的爷爷那辈老祖人的坟吧!这也证实了秦先生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道行挺深的。
他们几个人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辛跋涉,终于把覃阴阳抬到了兴仁回龙的鸡谷这个地方。
为了把覃阴阳留在回龙当地,他们就给覃阴阳总成了一个对象,此人是回龙鸡谷催得贵家姐姐崔永飞,也算是给覃阴阳安家落户了。
在回龙鸡谷安家后,得好处当然是抬秦先生来的这几家,首先是包家,包家有两个弟兄。一个叫包荣怀、另一个叫包荣明,亲兄弟老二包荣明要聪明点,两弟兄住在同一栋木瓦结构房子里。此房有五间,一家住一半,也就是两间半,包荣明头脑比较灵活,经常弄洋烟给秦先生吃,生活上对老先生照顾得周到,也得到秦阴阳的赏识。
但是这几年,包荣明家中的确不太顺,大老婆潘氏连生了四五个都是姑娘,有的领得起,有的领不起,最后只剩两三个姑娘。
有一次,两兄弟商量要修厢房,各修各的。此消息传到秦阴阳的耳朵里,秦阴阳觉得包荣明这个人可以,就给包荣明指点如何修这个厢房,先把路给改一下,然后把厢房修成一个大房子,一边五柱四、一边五柱六。
又过了几年,包荣明的大老婆给他生了四个儿子,叫小大筒、小二筒、小三筒、小四筒。后来包荣明又娶了二房,又添了一对儿子,老大叫大寸、老二叫二寸,二寸在他几个儿子中算最聪明的一个。不知什么原因,包荣明把厢房拆了,不知二寸得了什么怪病,后来夭折了。最后,包家有五个儿子,大寸还拜给秦先生为干爹,成了秦先生的干儿子,包家后代也越来越繁盛。
其次是韩家得到好处,一同抬秦先生还有鸡谷桥边韩明玉,韩明玉也天天来陪覃先生,对他照料无微不至。有一次,秦先生来到韩家,便提出说到:“哎呀!这个地方不成坐。”你换一个地方坐,你家以后定要出有名的人,韩明玉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后来,韩家就搬在一个湾子头居住,修成了长长的五间房子,一大排房子在当时看起来是比较壮观的,此处地形奇特,房子前面就是一大个槽子,中间有一个大沙堡,圆圆的形状,大约有几丈宽的沙堡,韩家房屋朝向属丙山壬向。同时也应证秦先生的话,韩家后代的确出了一个名人,韩应才曾任过巴铃区的区长。今天,此地称为韩家麻窝。
再次是王家,覃先生也给王国泰家看过屋基,王家后代家族也兴旺,子孙多福,人杰地灵。
覃先生成家后,崔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和四个儿子,共五姊妹,老大覃小苏、老二覃小乾、老三覃小牛(小牛儿)、老四覃天碧(女儿)、老五覃秋伏,家庭也算是幸福美满的。
覃先生本来是个老烟鬼,不得抽那两口大烟是浑身不自在的,家中的妻儿哪里管得住他,他用看地这个手艺在回龙、大山百德、马场等地混口饭吃、讨口烟抽就知足了,请的人多了,熟悉他的人自然也多。因此,覃阴阳成为了当地颇有名气的风水大师,懂卜卦、看地、择日等技艺,老辈人们都称之为覃阴阳,一副搭裢子和一个罗盘,就是覃阴阳吃饭家伙。听村民们说,他估计是犯错误才逃难来到贵州的,其中真相不得而知,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据他的女儿回忆,请覃阴阳看地的人家比较多,这家做完那家转的,邀请他看地的人家一般都会拿滑竿抬他去。
覃天碧清晰的记得,她十岁那年,父亲从关岭看地回来后,洋烟瘾又犯了,父亲拿出七百块钱,说:“幺!你去回龙纳壁找你的干爹带你去给我买洋烟”。覃天碧打小拜甘启厚为干爹,她有个干哥哥叫甘奉谣。那时候马场街上刘家卖洋烟,到了马场刘家,覃天碧对刘老者说:“老人家,随你拿啷子给我都得,随你拿耗子屎、牛屎都得,我不知道,我一小个姑娘儿家,但是呢?我老人家是走不动了,随你拿的量足不足,我仅仅只有七百块钱都给你。拿回来,我老人家吃好了,会抽时间和你坐一哈的。”在覃天碧到刘家时,刘老者早已把一小块洋烟塞在覃天碧手中,刘老者听了小姑娘的一番话,思量了一番,便又说:“妹!拿给我,刘老者把之前拿给覃天碧的那半块洋烟收了回去,又重新换成了一整块洋烟划给了覃天碧”。就这样,覃天碧手里拿着洋烟匆忙的赶回了家。
回到家后,父亲问道:“幺!是你自家开口叹的,还是你干爹进屋帮你讲的。”覃天碧回道:“没有!我干爹只是在门前指我”。父亲又问道:“幺--幺哦!我都没教你怎么叹,你啷个想得出这些话哦!”覃天碧回道:“爹!究竟好和坏我也不知道诶!”覃天碧重复了给刘老者讲的话,父亲说这个洋烟好得很,先前那个洋烟没这个好!娃娃,你咋个会想得出这些话哦!爹都没教你!此时的覃天碧已经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同时也反映出了这样家庭带给我们无尽的辛酸。
听老辈人摆,在回龙狮子三棵树(三角树)那个地方,有一李姓人家,名叫李胜华,在当时任村里的保长,李家这几年事事不顺,家中的老父亲刚过世还未入土,自己四十多岁膝下无子,为这事很是烦恼,听说回龙鸡谷的覃先生风水术很灵验,并托人四处打听找到覃阴阳,为其家父看一块风水宝地,改改这几年的晦气。
覃阴阳有一个不良嗜好,喜欢倒(dǎo)那口洋烟。因此,秦先生虽然个子较高,脸上看起来却毫无血色,穿一件长衫却遮不住那骨瘦如柴的身体,走起路来都打偏偏,像瘦猴子似的,他一天不抽大烟就难受,常常坐立不安,只要附近有人花大洋顾他看坟地或看住宅风水,管吃管住管洋烟,他很乐意替主人家办事。所以,条件贫寒人家是请不起他。但你若对他好,他也会用其他方式报答这户人家的。
在当时看来,保长李胜华家境算是挺殷实的,也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这个覃阴阳来到他家啥也不干,一连在李家呆了好几天,按时送吃送喝,洋烟也没少给他抽,当祖宗般好生伺候着,李胜华认为他就是个大骗子,分明是来李家骗吃骗喝的,没什么真本事。眼看李胜华的父亲明天就要安葬,但那块阴地很普通,此时的李胜华心急火燎的。
就在当天晚上,李胜华着急的去找覃阴阳,为父亲看一块地,李胜华说到:“老先生啊老先生,你今晚些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份地啊!”覃阳阳回答道:“好好好!李胜华,不要讲啦,不要讲啦,给你一个,给你一个。但是嘞,你明早上起早!我们要上山,把那个地儿展它一个位置吧!”。按照覃先生的吩咐,李胜华把那块地展了一个地方,就把父亲安葬在那个地点。一年之后,李胜华老来喜得贵子,天亮了还生个幺儿李开江。从此,李家人丁兴旺,子孙满堂。
老人们还摆到,这个李胜白也在回龙鸡谷这个地方任保长,是国民党员,又是当国民党的旧军官,在当时算比较小的管职,属于叫什么十八种专政对象的其中之一来着,自己懂些文化,也和覃阴阳学了一段时间的手艺,后来因犯错误被坐牢,也就没学得多少东西就中断了。
这之后,覃阴阳又辗转来到三角地,这个地方叫大火地(今高寨村境内)的邓万益家,因邓万益家父母都是病人,周年四季都需要人照顾。所以,供不起覃阴阳的洋烟和饭食,覃阴阳本来想帮助他家的,因条件等因素,迫于无奈只好得离开他家。
后来,覃阴阳又落点到石丫口的邓万忠家。那时,邓万忠家老房子还在对面,几弟兄还挤在老木瓦房里,邓万忠平时做的是牛生意,夫人叫沈志英。在那段时间,邓家发生一些不顺心的事,一头跳三舞四的大水牛拉去消水洞那边打田,一铧口都没犁拢,耕牛突然一扑爬扑倒在田里,把牛打回来后,见头上长了一大坨肉瘤掉起,牛不知什么原因就这样死了。覃阴阳知道此事后,说想为邓家做点好事情,就把邓家房子的香火移点位置,给大门重新拨一下门路。不然,邓万忠的伯伯都难逃此劫,还得于覃阴阳及时逢凶化吉,邓家才平安无事。从此,邓家六畜兴旺,事事皆顺利了。
自从覃先生来后,被覃阴阳点拨过的人家不在少数,家庭都兴旺发达安康,后代富贵吉祥如意。因此,很多人想跟覃阴阳拜师学艺,同时也收了不少徒弟,有回龙的王明志,麻窝的梁隆恩,卡期的宋大举,石丫口的邓万忠就是覃阴阳学徒之一,但都只学到皮毛而已,也没有哪个徒弟实实际际得到真传,覃阴阳也没有留下文字的东西,属于真正的保守派。
覃阴阳在邓家两年的时间里,邓万忠也学了覃老先生的不少真本事,经常也给人家看地、做道场,在大山、回龙和周边惠泽不少老百姓。
学到手艺的邓万忠先生,在当地被人们称为道士先生。同时,也接看风水和白事方面的活儿。邓万忠和邓万益关系密切,邓万益手脚灵活,纸扎、画画技术很好,他们互相取长补短,常常一起去给逝者做道士,跟邓万忠学了些手艺,邓万益跟田应贵是姨夫老,又把手艺教田应贵,邓万忠传给他的儿子邓礼祥,就这样朋友交朋友、亲戚交亲戚、长辈交晚辈,一代一代的把手艺传承下来,部分懂看风水的都是覃阴阳的徒子徒孙,覃阴阳真正徒弟有多少个就不得而知了。
覃阴阳在邓万忠家住了大约两年多的时间,从邓家老房子离开后就不知去向了……
后来,听说覃阴阳去了大山耳期的黄角坝罗朝举家,罗朝举因此跟覃阴阳学得了手艺,也算得上的弟子之一,还到过老里旗村马丘田组的田永贵家,也到过猪槽箐村滥田组的金焕敏家,至于覃阴阳在这些人家呆多长时间,给人家做多少好事就不清楚了。
这期间,覃阴阳也闲游到过老里旗的冷家湾组刘步轩家,其目的就是混洋烟吃,一路走村窜寨的,有钱借钱,有人请就去看地,他就在人家呆上个十天半月的,等人家事办完了才走。没人请就到处窜寨,在他帮助下,发财发富人家也多,弄得衰败的也有。
听老人们说,覃阴阳还被请去给马场营上(今马马崖镇境内营上村)的大户人家看地,相传这户人家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土司,是明清时期就沿袭下来的彝族土司家族支系之一,营上就是阿计营的土司府所在地,阿计营属盘江十二营之一,在民国元年(1911年)时,阿计营、安逸营、马乃营、中顺里属新城县管辖,1914年才改为兴仁县的。
马场营上土司府依山而建,坐北朝南,由四座四合院组成,建筑气势宏伟,占地面积大约有一千多平方米,当时任阿计营营长叫龙介眉,他的二兄弟龙泽普任大队长,营长相当于现在的乡(镇)长科级行政长官。
话说二弟龙泽普娶了顾氏为三姨太太,他宠爱有加。可是,一晃两三年了,肚子一点变化都没有,男女都不会生,不知咋回事?
这天,龙泽普请来了覃阴阳,让他看看这其中的缘由,是不是门路有什么问题,并叫下人传唤覃先生到客厅就座,覃先生一路跌跌撞撞进入院子,进入院子便可看见用青石板铺成三百多平米的坝子,三面的围墙可高达五米,跨过五级台阶,来到了正房面前,房子属于木质结构,为上下两层。来到大厅,可看见远处小山,犹如一头睡卧的金牛,蔚为壮观,覃阴阳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看看这里的风水堂局。看到这些,覃阴阳心中早有打算,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此等大户人家,在其他地方都少见,至少有不少油水可捞了。
待下人把绿茶沏好,缓缓的端放在桌子上,覃阴阳嘬了嘬几口滚茶,龙泽普问道:“哎!覃炳岚,你做地师唉!我想问你一个事情,顾氏来了我家有两三年啦,青不见白不见,是咋回事?”覃阴阳回答道:“龙队长!你家顾氏生娃娃,坐不得大房子,要坐小房子嘞!”龙队长回到:妈的!大房子都整得起咹,小房子都整不起咹!你帮我找一个地点,事办成后,我答谢你一百二十块钱的小洋。”覃阴阳频频点头,甚好!甚好!
事后,覃阴阳在马场街上的坝子中间相中一块地,小房子就修在那儿,龙泽普夫妇也搬过去住了。
大概一年多以后,顾氏给龙泽普生一个大胖小子,泷泽普甚为欢喜,待小儿满月后,将隆重办酒席庆贺,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此时的覃阴阳也欣喜若狂,因为他可以领赏金了,又可以有钱抽大烟了,此时别提有多高兴。
覃阴阳听闻龙泽普给儿子办满月酒后,第二天起个早就去营上龙家领赏钱,刚走到土司府大门那里,听见府内传来狂吠不止的狗叫声,龙队长起身抱起娃儿出门相迎,见是覃阴阳的到来,便嘻笑着说:“哦,干爹来了!干爹来了!”搞得覃阴阳一头雾水,反而到觉得不自在。其实就是龙队长拿儿子拜给覃阴阳,认覃阴阳为干爹,当地也称为“保爷”。
就这样,覃阴阳糊里糊涂成了人家的干爹,不知不觉的在龙家度过了七天舒坦的日子。这天,秦阴阳便要起身,他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答应人家的事也要办啊!这赏钱不但没领到,可还得掏腰包啊!可是身上只有五十块钱,将就这五十块也拿不出手啊!于是在身上摸来几块钱添起咯,很不情愿的打发了这个刚认的干儿子,就一溜烟的跑了。
过几天,秦阴阳又来到营上土司府,对龙泽普说:“哎呀,老庆啊!贵人是出啦,你家坐这个位置是羊儿穴,被称为“金羊下山”,好是好!门口的那座山就像一头金牛,这头金牛,你不整一颗索子把他套起,他不会跑安。这个困牛,角都不生一只,他都会撬人咹。前面那个贵人,顶子都不得,他考得起咹!”按照秦阴阳的要求,在土司衙门前面那个堡堡修两座碉堡,相当于在牛头上弄两只角,就像金牛角那般,两条石街路包抄过来,并在龙家门前立一个牌坊,犹如一把金锁锁住金牛,这下成了真的困牛了。
后来,龙家不太顺利,俩弟兄因家庭琐事发生争端。白泥田的杨袭侯是龙介眉的外家人,得知此事后,劝说大哥龙介眉让着二弟龙泽普,叫龙介眉在兴仁租一栋房子榨油,避开争执,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龙介眉离开营上后,龙泽普夫妇自认为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便可称霸王了,对于此事还不罢休,打起他哥哥龙介眉财产的歪主义,龙泽普夫妇召集他们的下人郭士民、高永坤等人,商量趁着天黑,偷偷潜伏到兴仁县城除掉龙介眉一家人,被龙介眉发现后,只好无功而返。还吩咐下人迅速把龙介眉的金银财宝都掳来,并对下人他们扬言道:“你们占一半我占一半,”面对金晃晃的财宝,龙泽普夫妇却不敢和下人瓜分。后来,被龙泽普的一位姨太太陶氏发现后,说道:“你分嘛!你拿分给这些穷鬼,他们拿去吃喝嫖赌的乱整,到时候大哥告你咋办?你拿干球来还!”大家听了,你望我,我望你的,谁也不敢动一分一厘。
农历六月十七晚上,龙泽普和顾氏两口子同往日那般在卧室唱书,龙泽普披起大衣有板有眼做着姿势,扯着嗓子唱了一段,夫妻俩夫唱妇随应和着。其实两口子心中已经打好算盘,派郭士民、高永坤等人去兴仁谋害哥哥一家的同时,夫妻两已经向龙泽普的母亲面前认罪,并得到母亲的原谅。此事恰巧被龙泽普的手下甘美凤听到,传到郭士民、高永坤等人的耳朵里。
当晚,郭士民、高永坤等人合计,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命令甘美凤、刘如乾两个拿马刀在磨石上磨,府内人见到问他们磨刀干嘛!说今晚要吃肉,府内人以为他们开玩笑而已,也没禀告龙泽普。
到了十一点左右,甘美凤一行人闯入龙泽普夫妇卧室,抡起大刀向龙泽普夫妇身上砍去,鲜血到处喷溅在卧室内,惨不忍睹,夫妻俩个先后丧命在府中。郭士民、甘美凤等几个人怕事情败露,把掳来的金银财宝进行了分赃,几个人当晚就仓皇出逃了。
第二天,此事在府内传开,噩耗传到兴仁的龙介眉那里,龙介眉立即组织三十多个乡兵,每人配一长一短枪支,快马加鞭的赶往营上,搜捕甘启科、甘启佩、郭士明、高永坤、左天会、甘美凤等人,左天会在补郎被抓住,被绑在柿花树上割皮折磨而死,甘启科逃跑被枪毙,其余的人员侥幸逃跑并隐姓埋名在当地和外地。后来,龙介眉回兴仁县城居住,营上土司就渐渐没落了。最后,还是回龙纳壁土司龙应昌接管营上的。
建国以后,邓万忠建起了新房子,从对面的老房子里搬到新家,覃阳阳隔过十天半月的都会来石丫口邓家,一来邓家门前口中会念道:“妈的,今天会死得成哦!在屋头没有!”有一次,覃阴阳来正遇上邓家几娘母煮蓝苕吃,那蓝苕只有拇指儿那么大,同苕根混杂在一起,与其说吃蓝苕,还不如说成吃蓝苕根。在大集体的时候,家庭条件都比较艰苦,由于兄弟姊妹比较多,常常吃不饱饭,有蓝苕根吃就不错了,而且这个蓝苕和根都是在集体地里散(sàn)的,其实是人家不要的罢了。
在这四间新房子里,三四娘母你推我、我推你正吃着,这一小碗哪里吃得饱呢?便都招呼覃先生吃蓝苕,覃先生摇摇头不吃。于是,拿一颗板凳让老先生坐下。由于壁笆是篾丝夹的,并不牢固,一靠墙壁就把板凳弄倒了。正在此时,覃先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着,就像扯母猪疯似的,吓得沈志英几娘母赶紧退开,沈志英口中念道:“几十几个覃先生,几十几个死得成。”并喊道:“老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身上哪里痛?”覃先生回答道:“哪里痛哦!洋烟瘾发喽”,沈志英才知道是毒瘾发作了。危急关头,沈志英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得三块多钱,害怕老先生死这儿,咋个开焦哦!
过一会儿,沈志英几娘母把覃先生扶起来坐在凳子上,覃先生看上去状态比之前稍微好点,但还得想办法给覃先生弄点洋烟吃,在邓礼祥身上凑得一块三角钱,搜干刮尽共凑得四块多点钱。沈志英给邓礼祥悄悄说,你找一下哪点有抽洋烟的,整点来给他吃,打听到李德炳会吹洋烟,找到李德炳家说清事由,他得知是老先生来,又折返房间里找找看,能不能在烟斗里刮一点,李德炳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斗斗都刮了两三回了,还是不得嘞”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无奈之下,邓礼祥把之前凑得的四块多钱拿出来,李德炳不是家有一匹马儿,性子刚烈,听说还咬过人,生人是驾驭不了这匹怪马的,李德炳只好叫他二的个小伙小仙二,带上四块多钱骑着马儿去马场彭元品家找钱,七拼八凑的才补足了五块钱,才买得一小颗洋烟,叫李德炳弄来给老先生吃,覃先生这才扬长而去。
其实这些年,覃阴阳都是弄点吃点,到处蹭吃蹭喝,看风水的钱根本不够他抽大烟的开销,染上这一口他这辈子就注定废了,即使家财万贯都要被他吃空。有时,身上没钱抽大烟就去借,即使借了也不还,他也没钱还,一生穷困潦倒,过着孔乙己般的生活,这是他生活的真实写照,估计这也是早年在花江没人理的原因所在。
覃阴阳在关岭、大山、回龙、马场、百德等地东游西逛的,哪家有吃有喝就落点在哪家,一年半载也不回家,也不照管妻儿死活。回来后,得知几个儿子因生病夭折了,只能唉声叹气说道:“妈的,拐喽!我这四个儿子丢求喽!”但覃先生也无能为力改变自身现状了,自己的家也败了,最后只剩下女儿这棵唯一的独苗了。
晚年的秦阴阳仍然是四处流浪,过上了凄惨的生活,洋烟在一步步吞噬他的身体,摧残他的精神和意志,甚至麻痹他的灵魂,秦阴阳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因此,常常做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在覃阴阳家门口有一所老坟,听说此坟会长,七长(zhǎng)八长的占了一大块地方,覃阴阳非常看重这块地,希望自己死了以后能埋在这个地方。于是,他气愤地说:“妈的!我跟他叹好好的,往这边点等我来挨你,挨到你不好不是嘛!你还不停的往这边奔(bèng)”。
为了阻止坟不停地长,覃阴阳就提着锄头去挖这座坟,导致这家后人一个女子久病不起,这家人请了一个叫苏显平的阴阳帮他看看祖坟,苏先生来到覃阴阳家门口,询问道:“覃老先生,你为啷子挖人家的老坟喔?”覃阴阳回道:“人家请我,我才挖的,不请我,我都挖吗?”苏先生又问道:“不是人家请你,你挖人家老坟啊!你自己去挖的啊!”覃阴阳说:“我跟他讲好好的,我叫他往那边点,往那边点,睡过去点,我挨着他多好,他就是不听”。苏先生讲到:“你光取人家的权,现在我取你的权啊!老先生啊!”后来,苏显平给他看出问题所在,又给这座坟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也许是覃阴阳生前一直惦记那块地,为了满足他的心愿,覃阴阳死后就埋在他老房子门口的那座坟的边上。
如今,在回龙镇鸡谷村三组寨子中的一处半山腰上,在宋开明修的一所木瓦房旁边,有一座并不起眼的坟冢,听说是覃阴阳的徒弟,黄角坝的罗朝举给秦阴阳安葬的,在覃阴阳的坟墓边的确还有一座老坟,覃老先生的墓碑听说都是马场益寨杨孔先来给他立的,碑文就是他写的,墓地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大槽子,周围的山包围过来,下面有一口井,有溪流九曲回环般流下的痕迹,犹如一个美女晒羞的摸样,墓地朝向属于巳山亥向,后人丁财大旺,富贵寿高。
从杨孔先写的碑文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覃光谦于光绪一八九五乙未年腊月初十晨时生,祖籍是四川铜州府中江县叶家苍,于共和国一九六六丙午年十月初七日戌时,在贵州省兴仁县巴铃区纳壁乡鸡谷家中因病逝世,享年七十一岁。
覃阴阳的妻子崔永飞已故,葬在长冲。覃阴阳的这个女儿叫覃天碧,覃阴阳逝世时她才十四岁,今年已七十六岁,并患有严重的内风湿病。他的女婿是大山启白的宋开明,入赘到鸡谷秦阴阳家时才十五岁,成为覃阴阳的上门女婿,现今已七十多岁,夫妻俩育有七个子女,其中有三个是儿子,四个是女儿。孙辈有十七个,十个外孙,七个家孙。在农村来说已经是挺热闹的家庭了。
每年正月十五或清明节,都有花江的陆永常、陆永洪、廖家等后人来到回龙鸡谷这个地方,在覃阴阳的坟墓上祭拜,这样坚持了二十多年,多数是当年覃先生有恩于那几户人家,让他们的后人永远不会忘记覃先生这个恩人。
这个故事告诫我们一个做人的道理,做恶事,不会有好下场。做善事、积善心、当好人,一定会有回报,我们要学会感恩戴德,这也是我们的传统美德之一,我们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才行。
采访人员及参考资料来源:
1.据邓礼祥老人口述整理。
2.据刘步轩老人口述整理。
3.据韩应才老人口述整理。
4.覃光谦女儿覃天碧讲述整理
5.覃光谦女婿宋开明讲述整理
6.覃光谦(覃阴阳)墓志铭(今回龙镇鸡谷村二组)
7.《兴仁县志》1991年版 郭礼忠主编
8.阿计营”土司遗迹初探(四)--浅述阿计营彝族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