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烟火
文/殷艳丽
只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能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又走,同一个地方去了又去……
——李叔同
走进老济南,如同打开一篇锦绣的诗文,诗意苍苍,烟火灼灼。
古街巷是一首平仄动听的格律诗,护城河是一阕婉约的词,老济南兼具豪放和婉约。既有北方的狂放,又有江南的柔情。
它无需刻意装扮自己,它的泉,它的湖,它的山,它的河,还有那烟火气十足的粉墙黛瓦,流水人家,想一想,都让你心醉。
走在古街巷,它典雅端庄,深藏着岁月和时光,静静地等待着你。让你的心,有一种归属感。
古巷人家每一个院落都是一幅画,一首诗。让你忍不住驻足。
有的门口种一丛竹子,有的种几棵蔷薇,或者墙壁旁种凌霄花。凌霄花攀爬到灰色的瓦屋上,再沿着尖尖的房脊袅娜地伸展,恣肆地开放,像极了簪着花的古装女子。
每一个巷子都是青石板路,有的光亮如镜,有的狭窄幽深。路两旁的人家,有的在房顶上把竹竿搭到对面人家,葡萄藤就沿着竹竿攀爬过去了,人走在小巷里,幽幽的绿荫笼罩着你,惬意而凉爽。
有的四合院里还有泉,泉水流动时发出玉石般清脆的声音。院落主人把泉眼砌在一个八角形的石井中,周围再砌一个半圆形的小池子,池内养几株碗莲,睡莲。池旁筑假山石,再种几竿竹子,养些吊兰等花草,诗情画意全出,再现“泉声花间出,山色座上来”之妙趣。
八角石井里面冰着黄瓜、苹果、甜瓜等水果,白色的迎门墙上有砖雕的喜鹊登枝图案,旁边各悬挂一个红色的灯笼,满满一院子烟火气与古风雅韵。
若是晚上,灯火辉煌,店铺林立,古街巷光影灯光秀全打起来了,美轮美奂,夺人眼目。
坐在这样的院落里,品品绿茶,听听泉声,是不是有一种超然之感?
如果是在曲水亭街临河而饮,那情景仿佛全是前世的印记,你会怀疑自己今世的迷离或许只因未到过这里。当眼前之景如梦似幻,灵魂定然会像舒展的蝶翼,飘飘然终有了归依。你会完全沉浸其中,陶醉忘归。
这些古巷人家多半都是茶社、菜馆,是对外开放的,你完全可以驻足,休憩,或者坐下来喝杯茶,感受满满的烟火气,老济南人每天都敞开着大门,无论你是谁,“进来坐坐吧”“进来看看吧”“进来休息一下吧”,都给你以家的温暖。
这里有馨香的泉水茶,
还有年轻人喜欢的各种奶茶,尤其是各种竹筒鲜茶:茶色芙蓉,荷塘月色,竹香龙井,抹茶乌龙……单单名字就让你醉了。
在这里还可以品尝老济南传统名吃油旋,它形似螺旋,金黄油润,外皮酥脆,内瓤柔嫩,葱香透鼻。趁热吃油旋时如果再配一碗鸡丝馄饨,那真是美味无比。
老济南吃油旋格外讲究,在油旋成熟后捅一空洞,向里面磕入一个鸡蛋,再入炉烘烤一会,鸡蛋与油旋成为一体,食之更美。
还可以尝尝老济南菜煎饼,菜煎饼薄薄的皮儿,厚厚的馅儿,有胡萝卜丝儿,韭菜丁儿,小白菜叶儿,粉丝,豆腐块儿,小虾皮儿……每张菜饼里菜蔬众多,味道鲜美,吃得你停不下来……
如果您想吃一顿大餐,尽可以在这里品尝百年传统鲁菜,九转大肠,糖醋鲤鱼,爆炒腰花,葱烧蹄筋……
只要你走进古街巷,就可以尽情地享受人间烟火,还有满院的齐鲁文化。
这些四合院多半都是方方正正的,古街巷几乎也是笔直笔直的,老济南和“曲”字是无缘的,尽管有一个曲水亭街,但曲水一点也不曲,而是由南向北笔直地流淌着。护城河也不“曲”,几乎是方方正正地护卫着济南府。
这里是孔孟之乡,受儒家文化熏陶,最能体现方正二字。孔子“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方正一词烙印在老济南的心中,成为他们的精神内核。他们的心思和秉性投射在外物上,一切都是方方正正、中规中矩,做人行事皆是如此。
老济南的历史很少有那些艳情野史,没有名妓歌女的故事流传,没有浓浓的脂粉气,就像一股清纯的泉水,澄澈无比没有杂质。
走出四合院,可以去护城河边走走,享受一下半郭半村半野趣,一茶一觞一碧溪的自然之趣,
那里是老百姓自家的园子。
尤其初夏的护城河,更是纳凉圣地,“一溪清水引风凉”, 走在河边,凉爽无比。窄窄的石头路,雕着花纹的石砌护栏,隐在绿柳中的绿色琉璃瓦翘角古亭,沿河岸怪石嶙峋的假山,一字摆开的画舫……清澈的水声,婉转的鸟鸣,凉爽的风吹来,能嗅到幽幽的青草香。
护城河妙就妙在三步一柳,十步一泉。
那横穿道路、儿童戏水其中的是汇波泉;长在护城河里仿佛五朵莲花盛开的是五莲泉;犹如仙人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咝咝作响的是琵琶泉……
那深藏在石洞内的一虎泉,因水藻呈墨绿色而更显幽暗神秘,洞内水花翻涌,若是黑夜,洞中必卧一猛虎吧。
黑虎泉更是气象非凡,泉水从三个虎头里喷涌而出,白天听之犹如山泉飞瀑,夜晚听之犹如虎啸山谷。明晏璧有诗为证:“石蟠水府色苍苍,深处浑如黑虎藏。半夜朔风吹石裂,一声清啸月无光。”
当然,也有仙气缭绕的九女泉,据说月明之夜,九仙女在泉边浣纱沐浴,既歌且舞,热闹非凡……
每一个泉,都有一个动听的名字,更有一个美妙的传说。
护城河边还有烟火气十足的泉水生活馆,里面有泉水简餐、泉水品茗、泉水啤酒、老物件展览……游人可坐下休憩,感受老济南浓浓的烟火气。
护城河边早已成为网红打卡地,每个到来的人都爱喝这里的泉水大碗茶,洛神花茶、茉莉花茶、玫瑰花茶、胎菊和绿茶任你挑选。
绿荫下,小河边,二三知己,一杯清茶,清风拂面,言笑晏晏,看河边如画,望天色如碧,听微风与柳叶在细语,人间清欢如许。
如果人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这八九之事早随着流水而去了。
老济南最美的烟火盛事是泉城人家在护城河边打取泉水的情景,大大小小的塑料桶,彩色的,无色的,一字儿排开等待着取水,济南人依泉而生,因泉而兴。泉水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这幅画面每天都在上演,成为一道水气泱泱、永不衰败的风景。
如果是在护城河东门,又是春天,你会看到在一棵花儿盛开的老海棠树下,老济南人赶趟儿似的取水,电动车,三轮车,简易手推车,应有尽有,还有徒手提的,个个都是一兜子劲儿。有白发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孩童。看到一个老者,他的电动三轮车上,左边放着水桶,右边坐着老伴,让人看了心头一暖,花儿不言,流水无声,好美的人间烟火……
沿着护城河走走吧,没有重复的风景,石子路,石板路,大石块铺起来的路,木板路……单单道路就不一样,更不要说河岸上高低参差的树木了。有人在绿荫下打太极,有人在拉二胡,有人在吹笛子,有人在画画儿写生、着汉服拍视频,还有一帮老者在下象棋……
只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能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又走,同一个地方去了又去……
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更是自古有名。在大明湖畔趵突泉边,你能感受到老济南跳动的脉搏,在千佛山巅,你更会看到大济南一日千里的发展,这座老城日新月异,它正以最明媚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芬芳了一片圣地,璀璨了一方烟火……
——致我心中最美的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