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艾
文/武德平
那天,邻居大嫂送给我家几支艾,才知道今年的端午节到了。端午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具有文化韵味儿的节日,战国时期楚国大诗人屈原在五月初五跳汨罗江自尽的故事,流传了两千五百多年,后人便将端午节作为纪念屈原的节日。
仲夏端午,总会让人不由得想起屈原和龙舟,想起粽子和艾。在端午节去山里拔艾,是三年疫情之后我心中最美好的愿望。
艾,即艾蒿,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艾叶有香气沁人心脾。艾的全身都是宝,药用价值极高。古人惯常是将艾阴干,放置三年以上,熬制汤药,让人疗愈;或制成艾条,点燃后生烟,熏蚊驱蝇,还可艾灸治病。民间有端午节在房门上倒插艾叶辟邪的习俗。当然,艾对于防疫也是功不可没。
连续多日的昼夜加班真的让人头脑有些发胀,家和办公室两头穿梭,腻烦感便油然而生。
端午过后的第三天,我约了好友宏和他爱人雪儿,携妻及其闺蜜,一行五人,乘坐我的铃木“天语”,出县城,过洛河渭河,绕道华阴罗敷,向秦岭山中洛南县方向行进。
宏开着车,一路睿智的诗酒话语,让人似懂非懂。雪儿和二位姐姐又说又笑,只有我,在车子摇摇晃晃中进入了梦乡。
到陕西九寨金岩沟附近的华阳镇时,连续几年来这里拔艾的宏说:“到了,到了,差点开过了。这河对面的山上就有野艾。”
我从梦中惊醒,听闻是今天的目的地,便一下来了兴致,第一个跳下车,欣赏美景。抬头远眺,崇山峻岭,满目翠绿,奇峰突凸,千峦叠嶂,置身其中,颇有感触。公路边是一条河,也不知名,河里有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上有叮叮咚咚的山泉水流淌而过。
艾,就在这深山里,在小河对面的密林中。
我们不急着去拔艾,坐在铺撒着阳光的石头上,说说笑笑,聆听山泉流过的声音,尽情地享受这夏日里难得的清爽。山风吹着,也不觉得炎热。
约莫过了几分钟,大家都按耐不住天生的顽劣,纷纷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到清凉的泉水里,寻找丢失已久的童趣。
在孱孱流水中玩了许久,我们便背起行囊,踩着形状各异的卵石,相互搀扶着过了河,艰辛地执著而上,在山林间寻访艾的踪迹。
此刻,偶遇当地三四十岁的夫妻俩,割了一大捆艾,用细铜线绑了,背下山去。问他割艾有何用?他说,山里人缺医少药,孩子要是得了“黄疸”,便用这艾熬成汤,或者喝,或者擦拭身上,病就好了。
我们五人很快便找到了大片的野生艾草,喜出望外。宏叮咛大家用手拔,必须要带根,拔下来后,把土磕掉,往回抱时就会轻松许多。他说,艾是绝对不能割的,割下的艾没有根,艾的能量就减少了许多。那对夫妻大概不懂得艾根的珍贵,所以才用镰刀割的。
大家都非常卖力地拔着艾,不长时间便拔了一大堆了。我却拔得少,想得多,像“监工头”似的,到处走走看看,人胖不想腰弯,心想自己就不是这“犁”上的“铧”,竟也将野蒿当做艾,拔了好几株,显得很“外行”。我拔的几株野蒿确确实实像极了艾。大家笑我,我也笑我。我拿起自己拔的几株野蒿与艾草比较,认真察看的“傻样儿”,也挺可爱的。
山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很多,雪儿在一旁揪了一簇带着许多小花的绿植,握在手中很是好看,我拈来一株细小的艾,当作绳子一样缠在绿植的腰部,艾的根刚好低垂在下面,一束有“爱”有“根”的花儿便呈现在手中。
“哥,你把这花儿献给我姐。”雪儿笑着给我说。我面露喜色,不暇思索地回答:“好!”
年已六旬的妻子从远处的阳光下走来,怀抱一捆艾。老大不小的我立即上前献花,也不怕她的闺蜜笑话。妻子倒也没有受宠若惊,有的只是欢声笑语和对这束带有“爱之根”的花儿的赞美之词。能在这大山深处给妻子献花,我的心就很欣慰了。
下山的路上,我抱起最大一捆艾,扛在肩头,心想他们几个拔艾下苦了,出力了,用心了,我拔得很少,便多用些力气来搬运,自顾自地卖力地向山下走去。
“山神爷,谢谢你的艾,我们下山了!”宏和她们三人走在后面,只听到他的声音在呼喊着,回荡在山林间。
回来的半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询问当地人,我们来到半山腰一个叫做“戴家山庄”的农家乐。车子径直开进了院子里。简简单单的饭菜却吃得非常开心,我们带的西瓜、油桃、瓜子和易拉罐饮料摆满了桌子。
这里背靠大山,面朝溪水,坐在当院里,清凉的山风吹过,疲惫的身心瞬间“爽歪歪”!
艾,有爱之意。拔艾,就是要拔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爱,让爱流动,让爱释放能量,让爱在新时代绽放出裨益社会的光芒。
悠悠艾草香,浓浓端午情。这个端午节,过得挺舒心,来年还要去秦岭山中拔艾。
2023年6月27日于聚大荔·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