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只钓两条鱼
2020-09-24抒情散文朗月清辉
文/朗月清辉盛夏,一阵急雨过后,立刻变得天朗气清起来。夕阳铺开了半天霞锦,像是淘气女孩绯红的纱巾,或是她俏笑着的媚气十足的脸。红霞对面,是蓝得明净蓝得剔透蓝得醉人的苍穹。偶尔几朵没来得及退却的流云像是缀在海洋上的白浪花,或者像丢了羊群后索性
文/朗月清辉
盛夏,一阵急雨过后,立刻变得天朗气清起来。夕阳铺开了半天霞锦,像是淘气女孩绯红的纱巾,或是她俏笑着的媚气十足的脸。红霞对面,是蓝得明净蓝得剔透蓝得醉人的苍穹。偶尔几朵没来得及退却的流云像是缀在海洋上的白浪花,或者像丢了羊群后索性趴在草原上耍赖的牧童……
真想就这样从飘窗一跃而下,触一下戏着假山石上直下飞流的锦鲤,看它因惊吓而倏然远去的慌乱。真想拉过白色回廊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的一根蜿蜒的茎蔓,然后使劲儿摇落叶片上的水珠儿,把那刚刚探头出来的金甲虫吓得急慌慌地掉转头去……
然而只是想了一下而已——明天还有几个冲刺清华的骄子要利用双休日来补习,马虎不得,只得又回到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敲打起来——
“叮咚——叮咚——”门铃高调门地唱起,对讲门外一张让我紧张的脸——是同楼而居的“完美”,前年相识于公交车,从此便黏住我买了一大堆到现在还没有用完的“完美”。今天居然堵我于巢穴,让我无处遁形了。
“余姐,我还有课……一小时四百元呢!”我如实相告,或许,钱能迫使她投降。
“还觉得挺多?两小时备课,两小时打字,八小时恢复不了的疲惫不堪!…..要钱不要命呀!马上下来!”门铃上就这样一直倔强地响着。
极不情愿走进院心,却见余姐在等我的一点空档穿着她粉红色的沙滩鞋在一汪积水里孩童般踩着,“啪嚓——啪嚓—”有韵有声,有滋有味。见我走来,嘻哈着“啪”地一个猛落足,水花一下子飞溅到我身上,凉凉的,把一股爽气传来。“走,去文化园!”说完拉着我的手甩得高高的像走正步似的向前开步。
的确是个好去处。
蓊蓊郁郁的大片松林,四处弥漫的是被雨水抽打出来的浓烈的松香、馥郁的草香、清新的泥土香,几只归巢的喜鹊应和着凉亭内悠扬的笛音,肆无忌惮地嘹亮地高唱,一条条洗得一尘不染的柔黄色的木板小道、白色方石小径斜斜地伸向幽林深处的荷花池。
老者们缓慢而投入地打着太极,一会儿是握清风入手,一会儿是揽明月于怀。时尚男女文雅地交际着,一曲舞罢,相识的揽着腰坐在白色长椅上畅笑,不相识的站在开满粉红绒花的树下很绅士地点头致意。舞池里青年们火辣辣地跳着韵律操,旱冰场上少男少女全副武装秒针一般娴熟优雅地流动……
这边大红的T恤雪白长裙的秧歌队彩扇翻飞的火烈,那边的老者拎着长长的铁链,头上、胯下、背后悠儿悠儿地旋舞得精彩。遛狗的和遛孩子的一样多,唱歌的和打拳的一样多,踩轮滑来的和开车来的一样多……
忽然听到“啪啪啪——”的击掌声,四面八方的人们立刻向中心广场聚拢了来,按照脚下的方砖整整齐齐地站成一个浩浩荡荡的大方阵。“拍左臂——五、六、七、八……”“拍右臂——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此时,胳膊、腿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便携式乐器,就连那难得一摸的“虎丘”也发出美妙的声响。或清脆响亮,或高亢激越,或低沉浑厚……在空旷的广场上方向远处传递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余姐拉着我下场比划起来,一个婴儿车里的孩子忍不住下了车,踉踉跄跄地站在身旁举着胖胖的小手“啪啪”地拍起来,几只被惊呆了的小狗“汪汪”地惊叫着,后来竟然也汪、汪地合上了节拍……
当年高渐离易水送别所击之筑绝不会有如此欢快,赵王为秦王所击之缶绝不会有如此坦然,或许只有鸟巢里里的活字舞或者天安门阅兵式才可以一拼豪迈——不,远比那贴近得多!这种做主角的满足足叫人睡梦里也会笑。
“七二、七三、七四、七五…...大呼三声——呼——呼——呼——站立,收手——”
曲终人散,意犹未尽的恋恋不舍地回味着拍手的余韵,志得意满的三三两两边走边拍打着圆鼓鼓的肚皮,喜欢独处的一个人打开手机放纵地踏出散步舞曲……
一位小伙子拉着身旁的年轻女士说:“还不走?”是昨天卖瓜的小夫妻,当时正听他向卖瓜的人唠叨:“这帮农民,可牛了,就把地里的瓜挎到车上,给70元都没人干——”
“不务正业!雇人摘瓜,自己跑这儿跳舞!”我玩笑着搭话。小伙子憨憨地笑答:“不是呀,能干也得好好休息呀,你想想,我每天用篮子挎瓜。一个篮子最多能装三十斤,你偏要装五十斤,结果篮子就得提前掉梁儿了。要是你少装点,使的时间就长点儿。人还不是和篮子一样?不愁吃穿了,也该爱一下自己么!有些人拼命赚钱弄的得体力透支,然后再买药补,颠倒了么!”
“四十岁前拿命换钱,四十岁后拿钱换命,就说你呢!”余姐揶揄着。
“没说你吗?天天的‘完美’不离嘴!”我也毫不客气地回击,而余姐竟然轻轻巧巧地笑着:“我今天‘完美’了吗?也算,我姑娘考上了东师,学费国家拿了,咱吃喝不愁开始卸载了!”
卸载?我忽然有所触动。的确,吃喝不愁,从王小波到李自成再到洪秀全,千百年来轰轰烈烈地争取期盼着的呢,而今日城里乡下的人们似乎正享有着,可偏偏是有了孩子想票子,有了票子想房子,有了房子想车子,有了车子想女子……真真是难以放下这“五子登科”的念头,且不说那些歪门邪道者为此付出良心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循规蹈矩者也往往付出健康的筹码。像我、像柳宗元笔下负版虫,一辈子不停地往背上背东西直到累死才罢,何苦来哉?
庄子最会养生,“不乐寿,不悲夭,不荣通,不丑穷”这种心如死灰似的平和做不到,但“知大乐者,无物累”是可以挂怀的。
想起一个故事:有个渔夫一天只钓两条鱼,一个商人问:“为什么不多钓几条鱼然后换网和船,然后卖更多的鱼 、买更大的油轮、开更大的公司……然后派人打理公司,你就可以回到海边过上你向往的垂钓生活啦。渔夫回答:“我现在不就正在过那样的生活吗?”因为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就从来没让自己载上欲望的沉重,一天只钓两条鱼,多么从容、淡定、洒脱的渔夫!
能不能像眼前这些踩着鼓点走路的人们学会卸载或者干脆像渔夫一样一天只钓两条鱼呢?创造生活是美,是放射异彩的烛光,爱自己是真,真实得像烛光下静默的烛,有烛才有光,有真才有美啊!亲爱的你,何不和我一起好好爱自己一下呢?
[ 本帖最后由 朗月清辉 于 2010-7-27 17: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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