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人
“后山”人
“后山”,几乎是成长过程中一个永远绕不开的话题。小的时候,陪妈妈到固阳县城进修学习,投奔的城里亲戚会对邻居们提及:“这是我们大后山的亲戚”。那个时候,我印象中的“后山”,应该仅仅是金子般的阿塔山以及其背后那一座座高矮错落的大山头;求学以及母亲工作缘故定居县城,在包头老一辈亲近人的口中,兜兜转转间“后山人”这一顶帽子仍旧挥之不去,总是若隐若现和自己契合在一起,而且这个“后山”,范围陡然提升,后山山药、后山小麦、后山莜麦……与这个范围几乎同步扩大的,是自己逐渐打开了的对阴山山脉的认知,由西至东的狼山、乌拉山、大青山、辉腾席勒山……
某种程度上,“后山”是闭塞的。从所谓的无从提及的头曼单于王庭到柔然、鲜卑两个少数民族军事分割重镇;由北驰大漠的旅蒙商人到百年后相向而行的一节节稀土专列。“后山人”融入血液里的性格基因几乎从未改变,而这种沉淀了几个世纪的淳朴作风,也自然而然成为其他区域人员喜欢与憨厚、老实、且略带一点钻牛角尖的后山人打交道、并给予较高评价的起始出发点。
后山人的“憨”。每个人对于文字的敏感是不同的,真有高下之分。比如我一想到后山人的性格,脑海中总也绕不开大约在8、9年前,机缘巧合结识郑少茹老师并收到其所著的《秋子文集》。著作中,郑老师总是一惯用其独到、细腻的笔风,将特定年代里她与固阳老乡结下的深厚情谊娓娓道来。其时恰好远离家乡,捧卷而读间,固阳的山山水水、烟火人间席卷而来。作者在撰述外乡人融入后山的所见所感,而我也几乎思维并行的想着家乡事、家乡人,想着父母自小教我零食一定要分享小伙伴,生怕别人“绿了眼花花”;想着容纳了几百人的村子里,人和人近、人与人亲;想着自己写的《乡音小叙——记忆中的家乡“二人台”》一文中,后山人在与外界打交道过程中时刻秉持的宽厚待人、以诚相交。
后山人的“犟”。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老婆骂男人“杵转货”、朋友间戏言“烦的连个裤裆也寻不见”,甚至母亲说子女“活脱脱跟了你老子那个劲气”……这里面的所有方言俗语,大致都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后山人融入骨子里的“犟”脾气。如何理解这种所谓的“犟”,几十年前有人理解为不思进取、也有人单一的解释为不知求变、一条道走到黑。直到大约一年以前,在与一位领导交谈中,其独具匠心的谈及对于“真善美”的释义以及排序。确实,如果要将以上三个字选择顺序,“真”的排头地位是如何也不能撼动的,任何带有褒义的词汇,倘若不“真”,则不仅不能称之为善、更是一种伪善,甚至大恶也不为过。过后,不免将这个释义与后山人的性格联系起来,“犟”的涵义豁然开朗,为人处世的不知迂回恰恰是对“真”这一为人处世原则的坚定捍卫,而这一原则放之当下,又不免略带一种沧浪水清的高洁与壮士不返的萧瑟。
孩子的成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比如日常在家,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包括我在内,交谈时都是操着一口标准的后山方言,神奇的是两个孩子竟一句方言都不会说。自小便总能在孩子们的眉宇间、性格中发现很多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却唯独缺少了最能体现出“后山人”的语言。就像每隔一段时间总想着回老家呆几天一样,孩子们的世界里如果说与后山有亲近感,倒不如表述为仅仅几天的新鲜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