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杜鹃
凤凰山杜鹃
你听说过高山杜鹃吗?
你可曾见过她那美丽的倩影吗?
原以为高山杜鹃就是鞑子香,其实这是一种臆断。听说五常凤凰山上有高山杜鹃,心中便多了一份牵挂。每到应该怒放的时节,便在心中描摹着她的芳姿:是映山红的姊妹?抑或是寒梅的异族?要么就是雪莲的同宗?
六月上旬的哈尔滨,变得火炉般地燥热,提前进入了酷暑;而凤凰山上习习的清凉山风,便又把你吹回了仲春之中。人们期许而又艳羡的目光,注定了你的秀美绝伦吗?
海拔1690米的凤凰山上, 积雪刚刚融化不久,山上的白桦和一些乔木刚刚抽叶;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黄的、蓝的、粉的、青莲的,点染着碧绿的绒毯;伴着婉转的鸟鸣,还有淙淙的泉唱,让人无意中便增添了几许惬意。极目远眺,这无垠的平野没有尽头,令人不能不惊叹造物主的恢弘手笔。把一座苍山绝顶设计成如此坦荡的一片湿地,这该是何等的妙诣?这该是何等的胸襟?也正是胸中藏了千山万壑,才能生出这不染凡尘的芳华吗?
你看,一簇簇,一丛丛,一株株,随着山风摇曳的高山杜鹃啊!
那儒雅的瓣儿,那挺拔的蕊,那文静的萼,那悠然的蕾,那稳重的茎,那秀气的叶儿,无不显示着凤凰山的杜鹃天生异秉。清奇的骨格,令满山群芳,统成了庸脂俗粉。而更令人钦敬的是她那顽强的生命力,千丈危崖,茫茫冰雪,漫漫严冬,无情的摧残,竟然使你孱弱而弥坚,默默地等待着夏日的到来,也好一抒胸臆。当料峭的春风吹来的时候,你便坚毅地在冰雪里昂起不屈的头颅,与雪莲一样傲视群芳,共同标示着生命之于自然的涵义——坚韧,一种高尚的品格。
一俟盛夏来临,在半个月的花期里——从六月上旬到中旬,你便在那崇山峻岭上静悄悄地绽开,浑不管是不是会有人欣赏,也不管会不会惹得群芳妒忌,更不问会有何种芳菲与其竞放。只有花中的君子,才能宠辱不惊,不事张扬,不以姿色谄媚于凡夫俗子们——孤傲,一种天然的品性。
高山杜鹃的花瓣色作淡黄,薄如蝉翼,剔透晶莹。山风轻拂,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当你稍加留意,便会发觉与其为伍的,竟然是崖柳与偃松。为了陪伴杜鹃,他们不忍长高,经年与其并肩携手。莫道草木无情,休说造物有意。当第四季冰川还把大地紧紧包裹的时候,想来他们已经盟发了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誓愿,一个亘古永恒的承诺。崖柳的清纯与偃松的刚毅,恰巧衬托了杜鹃的秀美与清高,所谓物以类聚,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岁寒三友,惊诧于这震烁古今的高山上的约会——清高,一种超群的品位。
长恨漫天柳絮轻,只将飞舞占清明。寒梅似兴春相避,未解无私造物情。东坡居士对梅花的歌咏,道出了苍天造物的公道与无私。低贱与高贵永远是并存的,有谁愿作轻贱恼人的柳絮呢?只是土人们戏言山下一诗人从未见过凤凰山上的高山杜鹃,却写出了“喜看满山红杜鹃”的诗句,他只觉得杜鹃一定是“红”的,因而为世人留下了笑柄。不过,这美好的杜鹃只是泛称为“高山杜鹃”,不免令人扫兴得紧。依鄙人之见,既然长在凤凰山上,不妨便命名为“凤凰山杜鹃”罢?
离开凤凰山,我频频回顾,望着这可人的花儿,顾盼流连不忍离去。殊不知今生何时还会与其谋面,既便她只在六月上旬开放,但在我的心灵之中,永远是凤凰山杜鹃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