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流水一样回望

像流水一样回望
武志强

走出去好远了，我还在回望，我离开的那个家乡，是否原来的样子？我的影子还像炊烟一样缭绕着村庄，舍不得离开。我像流水一样回望，一路走，一路望。在我身上流着浓浓的乡情，离开了这么久，一刻都不曾忘。这温柔的情愫就像记忆里母亲的吻。我是离去了太久，母亲在牵挂我了么？我在最悲伤的时候想起故乡，我就不悲伤了，我看到母亲温热的目光，我一定不能让母亲失望，再难的担子我也得挑着。母亲生下我，一定是满怀希望的，我怎么能让母亲断了希望呢？ 像流水一样回望，我在这端，母亲在那端，悠悠的水，连成思念和爱。水流是平静的，不事张扬的，一如既往的在我眼前流过，多少沧桑的心事都被它包容了。我的目光小鱼儿一样掉在水中，随水而流，在清澈的地方，在遇到一块石头的时候，不住的回望自己出发的地方，把一步走成十步，百步。路长长啊，流水长长，难眠的是心愿。在有月亮的晚上，望着月亮就能想见母亲的容颜，天下的母亲没有一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在有水草的地方，就能感到母亲温柔的手在对我抚触。太阳光照耀的时候，水面上波光闪闪，像金子，又像银子，更像是母亲的目光在对我闪闪烁烁。母亲啊，离开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我怎么可能不想念你呢？我的脚步被扯拌了，那就是我在分心啊，一朵一朵的涟漪，每一处都朝向母亲的方向。 有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但在想到母亲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说自己老呢？像流水一样回望，看见的是那年轻的岁月，那时我们都不老，我是个孩子，母亲还年青。年青的母亲抱着我看水流，告诉我时间就像水一样流着。没有告诉我的是水流走后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懂得这个道理了，是因为我感觉自己老了，心思不再那么敏捷，腿脚也显得迟钝。而流水一如从前，这使我的回望顿生沧桑。我们站在流水中，回望自己的身影，已是一丛丛的水草了，能遮挡阳光了，皱纹里包含了几分岁月赐予的辛酸。 流水啊，从前你像个孩子似的欢跳，现在只是平静地流着，回望中目光也是静静的。当我回望的时候，岁月也在回望我，村口那片高粱地也在回望我，知道我走远了，它或许想着走了的我就不会回来了，这里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我怎么能不回来呢？它不知道我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了。一次次的回望，草生草长之间，一辈辈的人老去了，轮到我们老了，轮到我们抚摸父辈沧桑的头颅了。 不能忘情流水，就像不能忘情自己走过的路，那留下自己无数脚步的路。流水在远，流水总是在流水的远方，而回望的目光从此生长，越来越茂密。像流水一样回望，是以谦恭的姿态回望自己走过的长长岁月。风尘劳碌中那颗疲惫的心还有几分绿意？故乡树在思念中永远是常青的，流水环绕着它。没有什么是永别的，只要水在流，心在念。 像流水一样回望，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意象，因为我们还有未了的心愿，只有在回望中我们才能看清楚自己。那落在水里的倒影，告诉我那是自己，那个水中的自己，我看了许久，仿佛中我回到从前戏水的时光。把自己交给流水吧，让流水把自己带走，像流水一样走远。因为只有远方才能安慰自己那颗焦渴的心，只有远方才是母亲的心愿。这清清的流水里，流着我不能忘怀的理想，流着我年少的光阴，流着我青春的脚步，流着我中年的忧伤，流着母亲殷殷的期盼，多想让母亲的笑声就像这水花一样响亮，一样清脆。 无论走出多远，我都不曾忘却来自家乡的叮嘱。心灵最初的清泉是母亲给予的，母亲说：“只要有爱，这清泉就不会干枯。”为了让这泉水流着，我一直在唤醒着自己内心的活力，让爱浸润着自己心的每一部分。在流水中回望吧，有爱的地方就有温暖，就有鼓励。心有多远，水就能流多远。回望也是为了前瞻，为了展望。我的每一个脚步既来自过去，也来自未来。我回望的每一个姿势里都虔诚的向往着远方。那在远方的家乡，那村庄里的一条条街道，那在上面走过的牛羊，那母亲温热的目光，多少年来让我战胜了无数艰难和困苦。 流水啊，长流。我想起我曾是个无知的孩子，后来长大，到今天，在流水中已经走出了很远，在未来的生命时光中，还有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路要走。在我心灵软弱的时候，我祈求流水带我走，只有走才是硬道理。水是柔弱的，但水又无坚不摧，柔弱胜刚强。只有流水才能到达远方，那迷人的远方，无时不在吸引着我。 走出去好远了，我还在回望，回望我出发的地方，母亲就在村口手搭晾蓬望着我。望着她随流水走远的儿子。儿子一步步走出了她的视线，她依然以目光牵挂。母亲啊，儿子回望中的你是否安好？白发又生了几根？回望的目光一波一波。为了母亲，为了心愿，我还得走远，走远，流水一样走向远方……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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