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老屋的记忆
老屋躺在大山围成的躺椅上，仰望着苍穹，看天空蓝蓝，白云朵朵，明朗的天空让它感到特别空旷。不用起身，就可以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连着天际。近处一层层梯田，周围葱绿的树木。清凉的风拂过，它那葱绿的长发，掀起层层绿波，好不惬意。虽经百年沧桑，但依然拖着风烛残年的躯体沐浴着阳光，栉着细雨。好几次，差点倒下，就是没到。金色的太阳照得凸露的墙筋格外醒目，灰色的瓦片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夏日的清晨，远处的松林里涛声依旧。从山那边吹来的风，传来了汉江上渔船的号子。十天高速公路上的汽车的喇叭声在背后山脊的阻挡下回荡在山谷，老屋慵懒地转动身子。墙体在褐色的墙筋的带动下发出嚓嚓的声音。身后的毛竹正在抽笋拔节，密葱葱的竹林里鸟儿蓬松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和着松林里鸦鹊的欢唱声，显得格外悦耳。在老屋看来，这些欢蹦乱跳的孩子，让它生命里燃烧起一股活下去的希望。枣树上满是青果，枇杷树上一棵棵圆溜溜的枇杷躲在绿色的枇杷叶中偷偷地憨笑，杏子树上满是黄澄澄的杏子，随着吹来的风一起摇曳，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只有松鼠带着妻子和儿女，在枇杷树上跳到杏树上，跳到老屋的照明方上，挤挤眼，摆摆毛茸茸的尾巴，用爪子剥着枇杷。乌黑的枇杷仔闪着油亮亮的光。以前他肯定会生气地将它们赶走，而现在，他倒希望它们多停留一会儿，他喜欢看它们跳跃、吃食的样子。令他更欣喜的是，它的屋檐下，黄雀已经做了好几个窝，还在窝里育出一堆堆儿女。它也很欣慰为它们遮风挡雨。它在心里说：“孩子，来吧，我这里暖和，安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老屋见证着家族的兴衰，岁月的沧桑。
当年董满堂为躲避红毛子，拖儿挈女一边走一边要饭来到此处，饥渴难忍，刚好石梁边有一棵碗口粗的杏子树。全家人靠着杏子活了过来。不久又找到了一股涓涓流淌的清流。董满堂觉得这儿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就搭了几间茅屋，就在周围开了一大片荒地。而且周围水草丰茂，董满堂一家靠勤俭持家，竟然越来越富，后来竟然成了土财主。请了十几个长工，开坑了几十亩农田。董家子子孙孙考秀才的考秀才，当乡约的当乡约。买田庄的买田庄，周围齐心，桂花都是董家的人。因为发展快，董家也变得傲慢起来。一名乞丐，来到董家竟被董员外直接轰走。乞丐最后跟人学了风水术而且很有名气。董员外留住风水师，风水师说，你家的屋子建在牯牛背上，发起来快。牯牛要煽，才能耕地，也就是要挖走两块石头，才有朝堂当官的。董员外挖出了两块圆石头。结果儿子染上赌博，把家产输得一干二净。董家只好举家搬走。
老屋的第二任主人是姓马的人家。那个时候已经是民国时期了。马老汉带着两个儿子从山西逃乱到此，据说是为了躲避长毛子。马老汉曾经用缩短勾当做枪吓退一次长毛子，可这下却惹恼了长毛子。长毛子见人就杀，他们曾经亲眼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凭着修墙、修磨子的技术有了一部分积蓄。向董家买了这个庄子。马老汉一家为人谦和，靠着给人月一个往还给人挑盐，日子还算殷实，拆了茅屋，修建了基建大瓦屋。可国民党拉夫拉丁，两个儿子被拉去当壮丁。大儿子从部队逃了回来，被彭少爷拦住非要一赌输赢。偏偏彭少爷手气太臭，最后竟然连女儿都押了上去。马老大赢了个老婆。可刚进门，全国就解放了。马家的土地，钱财被充公。长工也被遣散。马老大，马老二还被拉去游街、批斗。刚好马老太死了。马老大，受不了批斗自行吊死在附近的桐子树上。马老大的女儿因为“深翻地，修堰塘，被垮塌的土方塌死了”。连年的不顺，他们认为屋场在作怪。
老屋的第三任主人，是姓肖的人家。肖早就看中了平坦的土地和宽敞亮丽的房子。想方设法和马家换。马家得了一块乱石仓土地和两间破茅屋，日子过得紧巴巴。因为是贫农，肖家的儿子一个当了队长，一个当了大队副。可他们仗着手中的权力，把周围的邻居的邻居欺负了个够。最后村民们联合起来告状，将它们赶走。
第四位主人是姓木的人名叫木名。本来在一个学校教书，日子还平坦。可是因为生了两个孩子，违背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公职。据说当时计划生育副主任叫魏小勇。只要给他送上几万块钱的礼，什么事都能摆平。他让木名给他送五万块钱的礼。木名没答应，就被罚了四万元的款，还被开出。别的村都不收纳，打工又没技术，只好带着老婆向队上租借老屋一住。因为又要还债，老婆多病。结果累倒在玉米地里吐血而死。老婆最后跟一个四川人谋生去了。
从此老屋空荡荡的，结满了蛛网。只有燕子，年年春天回来筑巢。老屋因为缺少照料，最后年年漏雨。墙上的泥土开始脱落，每次下雨都在流泪。但是老屋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但他也绝不可能倒下，他必须坚强。因为这一生，他经历的事太多。它曾经历一个个家族变化，见证着一代代人的成长。站着意味着生命在继续。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希望。
因为万事万物都有它出生、发展、成长、兴旺的时候，就像花草树木春荣秋枯一样。老屋也相信，凭着它的直觉，终究还有人来到这里来居住，将它彻底地修缮，那时候，它可能会成为小洋楼、小别墅，或者高楼大厦。
他绝不倒下，它相信，幸福的日子来的不会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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