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浜
水月浜,过去曾是一条蜿蜒的大河,记得当年供销社里运输的挂机船,都停靠在这里。每天凌晨,接驳小船和拖拉机川流不息,一群光膀子上垫块青布的挑夫,赤着脚上船搬运各种货物。笨重的东西两个人一起抬,嘴里就会哼出古老的号子。由于靠近前洲老街,人口稠密,热闹非凡。
如今的水月浜已变得很狭窄,大部分河道被填埋,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港湾。河道旁是新建的住宅小区,还有连片的洋房。曾经的喧嚣,也被广场上的轻歌曼舞所取代。“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阿秋和阿月,在水月浜生活了三十多年,默默无闻,却演绎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阿秋是个帅小伙,从小生活在黄石街上。阿月是个俏姑娘,在邻村的柘塘浜长大。八十年代初,他俩同时考取了前洲中学的高中技工班,分在了一个班级里。同窗三年,虽然互有好感,却也没情愫暗生。毕业后阿秋去电机厂当车工,阿月到医院里做医助,彼此没有往来。不久,经媒人介绍,才一本正经地谈起了恋爱。
阿秋和阿月,一个“中秋”,一个“明月”,一连起来就让人感觉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加上郎才女貌,自然就一拍即合。阿秋健谈,前洲新闻无所不晓,天下大事无所不知;阿明好动,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她都了如指掌。两辆自行车,踏遍了无锡城。水月浜上,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如胶似漆。没多久俩人便谈婚论嫁,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
婚后,夫妻俩和阿秋的母亲一起生活,很快有了爱的结晶,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事业上也风生水起,阿秋勤奋努力,当上了车间主任,阿月乖巧上进,成了正式的医生。夫妻俩相敬如宾,小家庭其乐融融。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沐浴在春光中,漫步在夏日里,欢声笑语中看着女儿从小鸟依人的孩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但天有不测风云,阿秋患了重病,医院里开出了病危通知单。秋风萧瑟,枯叶纷飞,阿月的心里一片悲凉。家里原本就不富裕,为了造房子欠了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简直是雪上加霜,不得不又背新债。一时间愁云惨雾,阿秋和阿月有些招架不住。由于病情严重,身边的亲友都劝阿月留一手,以防人财两空。阿月反而镇定下来,夫妻本应该相濡以沫,怎能大难来临各自飞呢!她不顾一切,千方百计为阿秋寻医问药。多少个不眠之夜熬红了双眼,多少次路途颠簸求医救治……生活的路上不会平坦,那么多的坑坑洼洼,颠颠簸簸,都要用爱和恒心去填补……大家都被阿月的坚持所感动,娘家人也倾囊相助。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将阿秋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秋年迈的母亲突然中风,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水月浜的冬天格外寒冷,很难熬,地上有霜,甚至还有一层厚厚的冰。阿秋是个孝子,索性就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陪护母亲。阿月是个明事理的好媳妇,白天工作,晚上回家后给婆婆擦身、挂水,为了防止生褥疮,还得经常给婆婆翻身、按摩。母亲大小便失禁,阿秋需要经常给她更换鸟不湿;母亲失去了吞咽功能,阿秋需要不断调整荤素搭配,用搅拌机打碎食物,再用大号针筒灌食;母亲最后失去言语功能,阿秋需要时时揣摩她的心思,尽可能满足她的需要。中午时分,阿秋还要把母亲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俗话说长病无孝子,阿秋在家伺候母亲几十年,夫妻俩相濡以沫,从无怨言。在爱的面前,死神也望而却步,阿秋的母亲竟然活到九十多岁。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阿秋和阿月的努力,肯定也感染了老人,感动了苍天,一起创造了奇迹。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水月浜春风十里,格外明媚。阿秋和阿月的女儿大学毕业了,做了老师,嫁在了唐平湖畔。聪明伶俐的外孙,居然是个马屁精,能把外公和外婆哄得喜笑颜开。如今的阿秋心情愉悦,身体康健,阿月也临近退休,无忧无虑。他俩的幸福生活,源于彼此爱的奉献,心里的那道光,照亮了他人,也照亮了自己。
水月浜的爱情故事,就像那多情的河水,一直流淌在我的心里,也像那水中的明月,皎洁无瑕,温润着悠悠岁月……